淮海路135号,有一家古玩店,黑漆大字,上书:“悦宝阁”。
这是一家店,已经有百年历史了,从阮绵绵祖奶奶那一辈儿就有了,传到她手里,是第三代了。其实,到她老爹手上那会儿,古玩市场有些不景气,这家店的生意也就那样。
所以,她老爹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也求个稳定,就去考了警校,并且顺利的当上了人民警察。即便如此,古董店也没有关过门,原本她也想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警察,可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的她没完成梦想,倒是继承了这家店,做起了老板娘。
一开始,对古董,她不算精通,不过儿时常听姥爷说起,耳濡目染了些。
直到后来,自己干了这一行,才真正的钻研起来。当初她接手的时候,长辈们就叮嘱过,做古董,倒腾古玩,只卖明面上的东西,地底下的东西一概不能动。
阮家的人,绝不下墓。
“悦宝阁”店面不大,一百多年来,仍然保持着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因为旅游开发,保护历史文化遗产,这一条古巷才能保存得这么完好,木质的房屋结构,江南式样的青砖黛瓦,沿河而居,不过如今院子里不住人了,只是存放一些古玩货品。
其中不乏传世的珍品,也有市场上流通的赝品,这一行靠的就是眼力价儿,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买了赝品,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眼力不够,抑或是现代的造假技术足以以假乱真。
“悦宝阁”的柜台很高,站在里头的人脚底下还有一块垫脚石,台面前站一个一米七的高个儿,柜台也不过是到他下巴,里头的人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瞧,验货收货,付钱。
可要是来了买货的,是要领进里屋的,上什么茶,看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而定。给人瞧什么成色的货,则是按照价格来定,价高者当然是稀世珍品,价低者虽不至于以次充好,可品相色泽都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这些都是旧时的规矩了,在这个顾客就是上帝的时代,早就没了。
阮绵绵拖着腮帮子,翻看手里的账本,才两个月没来店里,没想到账目竟然一团糟,不断有流水支出,就是没有入账。上次跟几位阔太太商量好的那几个明代花瓶,也一个没送去,真不知道章小雨这些日子都在忙活什么。
想着,她心里就来气。
“章小雨,你过来一下,我们好好聊聊账本的事儿!”阮绵绵搓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
章小雨浑身一抖,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她也明白,这一两个月的账目真的太难看了,花钱如流水,什么水电煤气啦,维护老客户,中秋答谢也是一笔不小的书目,然而……
盈利,这两个月,几乎是零。
也难怪阮绵绵要兴师问罪了。
“我投降,我承认,我……我真的有努力,费劲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些阔太太们,接受一匹破碎美的瓷器,可是……她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啊!”她捂住耳朵,越说越小声。
阮绵绵这里是越听越火大,瓷器碎了,就不能出手,那是砸招牌呢!
“这批瓷器是上了保险的,碎了当然是由保险公司承担,而且还有送货的运输公司负责啦!你怎么能不验货就直接签收了呢?这下全部的责任都在我们这儿了,你知道吗?”
她拍着桌子,懊恼地说。
“以前这些事儿不都是你管嘛!我……我这不是第一次嘛,以后有经验了。”章小雨暗搓搓地认错,原本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公鸡,一下变成了温顺的小花猫,还真让人不适应。
事发突然,她也没来得及叮嘱,也不能全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