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钧两道浓眉,慢慢的聚拢,他不是一个好心的人,但是既然白玉堂典当了自己的灵魂,那么他就是无常店的客户,他作为东家,确实不应该不管不顾。
虽是不情愿,但是他还是松开小绵羊,朝着白玉堂走了过去,勉为其难地伸出手。
“我扶你!”
白玉堂一愣,艰难的抬头,侧目看向他,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再望了一眼阮绵绵,心中便是了然了。百钢也成绕指柔,这话用在此时,应该恰到好处。
记忆中,陆千钧绝对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甚至对自己的父亲,他也从来没有遵从过,没想到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却束手无策起来,温驯的就像是一只收起了利爪和牙齿的猫咪。
“不用!我可以……”
看出他的不甘愿,白玉堂拒绝了,好意他心领了,但是这终究是他自己的坎,还是得自己迈过去才是。
——
又是一眨眼的工夫。
他们便到了法租界的一处别墅,袭承了所有巴洛特风格的建筑,有一种独特的西方庭院的美感,陆华浓帮秦般若提着箱子,两人看似十分亲密的模样。
“秦般若还不知道白玉堂的事吗?”
“她是一个好演员!”
陆千钧淡淡一笑,瞥了阮绵绵一眼,在这个小妮子的世界里,非黑即白,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黑白分明的事儿,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灰色地带,更何况是事。
“她知道了!”
阮绵绵微怔,眼波流转,细细一琢磨,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曲折了。既然秦般若已经得知事实真相,她为什么还要跟陆华浓为伍呢?这里有两种可能,第一,她被利益收买了,向日本军方妥协了;第二,她想要为白玉堂报仇,刻意接近陆华浓的。
从秦般若对白玉堂的感情来看,第一种可能微乎其微,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秦般若要报仇?”她问。
陆千钧摊了摊手,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白玉堂的身上,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撞了撞一旁的阮绵绵,小声地问:“白玉堂怎么了?”
“你不懂?”
“懂什么?”
“他这明显是失恋之后的表情嘛,只是陆华浓做得太过分了,而且他把感情看得太重了,要是放在现在,两个人一分手,分分钟找下一个。”阮绵绵摇着头说。
“那你呢?”
“我?”
阮绵绵轻咳了一声,眼神左右飘忽起来,她才不愿意承认,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几个男人,除了老爹跟欧阳之外,就剩下学校的那些老师同学了,但是无感啊!
她才不要告诉他,她几乎零情感经历。
“难道……你身经百战?”陆千钧故作吃惊地说。
阮绵绵脸色一黑,额头挂下几道黑线,剜了他一眼,说:“你才身经百战呢!我……我就喜欢过一个人!”
“是谁?”
“呃……”她没想到陆千钧会这么问,一点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眼珠灵活的一转儿,狗腿地问,“咳咳……那个,我现在改口说两个,是不是比较好?”
“不好!”
陆千钧佯装生气道。
“如果是一个呢,那就是……”
“嗯哼?”
陆千钧斜眼瞅着她,吓得她把欧阳这个名字在嘴里来回倒腾了一番之后,垂下脑袋,认命一般地说:“是你!”
“这还差不多!”陆千钧满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