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行进三十里后,水下原本昏暗的环境立时又暗了几分,几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六艘战船外的灵璧所显露的灵光便是此时水下仅有的光亮。灵璧发出的光在平时并不如何耀眼,此刻却如六轮明月一般引人注目。
张崇神识敏锐,环境一暗,他便立时发现。
娄述泽亦是明晓,他对张崇言到:“应该是到了海水雾气底下了。”
“嗯”,张崇颔首,同时传音于娄述泽,“师兄,将灵璧释放到满溢吧。”
“这……”
护舟灵璧消耗巨大,若是将强度提升完全,消耗的灵石势必翻倍不止。
娄述泽面露犹豫之色,传音回道:“可是左师兄的命令是维持在五成,没有他的命令岂能擅自更改?”
张崇摇摇头,“师兄糊涂,如今战斗一触即发,左师兄要节省灵石,你我却需怜惜自家命。”
娄述泽看了一眼虚壁内左戈坤的影,道:“师弟言之有理,你去甲板下令龙师弟他们准备好,决不能出现灵石更换不及之事。”
“嗯”,张崇迈步出了船楼,去到舱内。
事关自安危,他所能做的,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多少。
来到甲板下,张崇寻到龙越等人,叫他们将船内灵石储备报上,并督促船上的炼气期弟子勿要懈怠,切不可出了差错。
与此同时,娄述泽一手按在整个庚号战船的中枢阵盘之上,船外的灵璧愈发凝实起来。
过不几息,数百丈外的己号战船也是骤然明亮起来。而后一艘接着一艘,唯有左戈坤所在的甲号战船外的灵璧没有变化。
左戈坤旁一人注意到了各船变化,心生疑惑,遂报予左戈坤。
左戈坤闻言,往左右舷窗外望去,见乙、丁两艘战船果然违了他的命令,擅自将护船灵璧的强度提升到了十成。
其人眉头微皱,将虚壁连通到乙号战船处,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长老下令?”
乙号战船上的执事立时摆出一副绝大的疑惑神色,道:“师弟也是不知啊,只是见丁号战船如此做了,故而未敢多想,也是赶忙施为,怕贻误了宗门大事。”
左戈坤挥手驱散虚壁内的影像,换到丁号,再次发问,那执事自也是连道不知。
如此几番,左戈坤怒火愈盛,最后终于是寻了正主。娄述泽见甲号战船上的灵影虚壁连通过来,立时朝虚壁内的左戈坤一拱手,“左师兄。”
“娄述泽!谁给你的胆子?”
左戈坤面色极冷,怒火中烧。即便隔着虚壁,娄述泽仍能感受到对面的怒气在不停地渗透过来。
他面露惶恐,心下却早已想好了说辞,为此,他还特意支开了张崇。
“师兄勿怪,此事实是张师弟的主意,师弟我实在拗不过他呀。”
“张师弟?”左戈坤想了想,问:“你说的是张崇?”
“正是。”
“叫他来虚壁前说话!”
“师兄恕罪,张师弟他去了甲板下监督诸弟子辅助阵法运转,不在船楼内。”
“哼!”
左戈坤懒得多言,只留下一句“莫要再有下次,否则严惩不贷!”然后挥袖驱散了虚壁内娄述泽的影形。
这些外门散修,不尊号令,可当真是惜命啊!
娄述泽见两船灵影虚壁之间的连通切断后,收敛了表,施施然束手而立,目视外间幽暗的海水。
此时甲板上只立着四柄御水阵旗,之前御使阵旗之人已是回了舱内。
过了盏茶功夫后,张崇来到甲板上,随意环视一圈,而后步入船楼中。
张崇进来后,娄述泽以略有些担忧的语气说到:“师弟,适才左师兄来问罪了。我已将事禀明,此事你我一同担下。如今正是宗门用人之际,我料想左师兄并不会太过苛责的。”
张崇并未多想。大战将至,左戈坤若是因此大加责罚,那实与蠢猪无异了。
六艘亮晃晃的战船徐徐前行了数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了点点光亮。张崇抬目一观,心道如无意外,前面当就是海渊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