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李霄将鱼形羊脂玉佩饰托在掌心里端详了许久,轻放在书案上,亲自起草了两份圣旨,加盖御玺,将其中一份交给葛舟尧:“宣旨。”
“去哪里宣?”葛舟尧问道。
李霄扬了扬下巴:“就在这里。”
葛舟尧怔愣:“这里?”
向皇上宣读圣旨,闻所未闻。
李霄颔首,眉眼含笑,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葛舟尧依言摊开圣旨,轻咳一声,出于习惯扫了李霄一眼,放在平日,这一眼是为了确认在场之人是否遵照规矩跪伏,以示敬意,眼下就算了,他收回视线,扬声宣读:“国师李亦霄,年二十四,品貌端正,文武双全,与朕的第一女叶静枫天造地设,当为驸马,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李亦霄,还是李霄。
葛舟尧咂咂舌,卷起圣旨,挪着小步来到李霄面前,双手奉上。
李霄接过圣旨,将另一份交给他,站起身:“走,随朕去晴澜宫宣旨。”
出了门,迎面遇上朱正豪,他拱手:“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李霄敛下唇角,吩咐葛舟尧:“你自己过去吧。”
朱正豪跟在他身后进入御书房,掩起门,上前将两枚铜币放在书案上:“皇上请看这两枚铜币。”
李霄双手分别拿起一枚铜币,仔细打量了一番,眉心一拧,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其中一枚分量比较轻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寿亭侯的封地。”朱正豪道:“封地上的人都在使用这种私铸钱。”
“所有?”李霄挑眉。
“所有。”朱正豪给予肯定。
封地上的税收归属寿亭侯,寿亭侯不可能不知情,十有八九这私铸钱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私铸钱币是死罪,若铜的出处是私矿,罪名就更大了。
本朝有明文,发现金属矿脉要上报朝廷,就算朝廷没有接收,也不允许民间私自开采。
李霄问道:“可有流到其他地方?”
“尚在调查。”朱正豪道:“封地上有规定,只有落户才能行商敛财,若非底下的人偶然捡到一枚,未必会发现。”
也就是说,外来的钱财只进不出,大大减少了私铸钱外流的几率。
此外,话中还透出另外一件事,地方官与寿亭侯联手了,为防世爵生出异心,封地的管辖权归属朝廷。
李霄沉声:“查一下铜的来源,派人监视寿亭侯府的动向。”
寿亭侯的爵位到此为止了。
“是。”朱正豪转而说起第二件事:“底下的人查到武乡侯世子强占多位民间女子,有些给了名分,有些没有,因此还闹出了人命。”
“嘭——”欺凌妇孺,为男儿所不齿,李霄一拳砸在书案上:“彻查清楚,把人拿下。”
朱正豪说出他的顾虑:“武乡侯只得那一位嫡子,武乡侯世子迄今只有三个女儿。”
拿下他,武乡侯的嫡脉就断了,定会不依不饶,若李霄执意为之,一个武乡侯不可怕,正值两朝更替,其他的世爵难免会有物伤其类之感,若是联合起来反抗,李霄恐难应对。
李霄初登大宝,驾驭一条三百岁的巨龙,如履薄冰,一招不慎就有可能被反噬。
李霄闭了闭眼,退而求其次:“那就让他死在想让他死的人手上。”
朱正豪说起第三件事:“臣遵照皇上的吩咐探查了淮阳侯府和承安伯府上下,淮阳侯官爵双身能力出众,几个嫡子都很平庸,承安伯往上两代都没有建树,但一家人行事本分,灾年的时候主动降低封地税收,乃至免税,深受百姓爱戴。”
世爵最大的好处就是庇荫子孙后代,即便没有什么本事,只要不主动作死,就能一直延续下去,这两家暂时无需考虑。
李霄问道:“承安伯世子郭弘乐此人如何?”
朱正豪心知郭弘乐把李霄得罪狠了,特地留意了几分,他道:“号称京城第一风流公子,吟诗作赋都很不错,通晓音律,还会些拳脚功夫,不过他整日与一众纨绔为伍,名声差了些。”
“呵,还是个文武全才。”李霄冷笑:“此等人才怎能埋没,理应为朝廷效力才是,在翰林给他安排个官职。”
朱正豪眼底闪烁。
能入翰林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可身为世爵,一看不上那点权利,二看不上那点俸禄,他已经想象出那纨绔得知后会做何反应。
朱正豪领命退下,葛舟尧折返复命:“皇上,圣旨送到了。”
“叶静枫是什么反应?”李霄眼神亮了亮。
“大殿下自是很高兴。”葛舟尧笑眯眯道:“听闻大殿下将那块玉贴身收着。”
李霄唇角上扬。
葛舟尧暗道,无论将来后宫里会有多少个女主子,有他在,大殿下一定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接下来要开始筹备婚宴,李霄问道:“周皇后与叶静枫亲近吗?”
“皇后娘娘对大殿下很严厉,大殿下对皇后娘娘又敬又怕,会躲着她,但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养的,自是亲近。”葛舟尧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