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灯旁有一只转转悠悠的大苍蝇,不急不忙地从她们嗡嗡身边掠过。</p>
要命的沉默和尴尬。陆贺成脑内循环诗经解闷,赵华翎还是气鼓鼓的。</p>
“进来进来,上课啦!”门轴的怪响嘎吱嘎吱地叫人牙酸,班主任从班里探出头来,“再抄让你们两个站一节课!谁让你们这么配合的。”</p>
“哦,好的。”陆贺成带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率先走进教室。赵华翎在她身后咬牙切齿。</p>
上课铃响,回到座位,鞠躬问好,正式上课。第一节语文,陆贺成蜷在桌子上睡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胳膊里,给最后一排的同学提供了不少方便。她半路睡醒的时候班主任正在台前讲解生字,身旁的赵华翎听得一丝不苟。</p>
有啥用啊?都会还学。陆贺成昏昏沉沉地想着,头发糊了一脸。</p>
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是念经。她想起了大昭寺顶上清亮的阳光,喃喃的低语,飞扬的风马旗和小喇嘛虔诚的脸……</p>
“这个问题有争议啊,陆贺成那么懂,让她来解答一下。陆贺成?”老师在讲台上拍着讲桌喊。</p>
陆贺成在睡梦里翻了个身,面朝窗户。</p>
赵华翎用胳膊肘重重地捅她。全班同学回望。她纹丝不动, 睡得稳重如山。一阵风起,下摆被画得不成样子的窗帘拂过陆贺成的脸,她还是没有醒。</p>
“睡着了。”赵华翎叹气。老师也叹了口气,拿出练习册的答案研读起来。班里的同学像是得了大赦一般,开始窃窃私语。</p>
上午的阳光斜照在她弓着的校服后背和乌黑的乱发上,划出深深浅浅的光影和褶皱。</p>
清早的课堂永远是补觉的好时机,这时候就应该给起早贪黑的疲惫神经作些补偿。但学校总觉得早上效率最高,所以前两节课是主科,让一早起来本来就困得丢儿郎当的各位同学更提不起精神。但陆贺成无所谓啊,她也就是来混混文凭,龙是不需要用成绩单申请工作的。她的工作与生具来,至死方休。</p>
实际上,而今四海承平,中国内地实在是找不出来什么需要她大打出手的理由,起码在她管辖区域内的东边是这样。面子上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端,在边疆闹出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有现在的官府负责处理,面子工程非常到位,不需要他们操心。至于其他的安全问题,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有些什么,于是整日无所事事,吃完睡睡完吃,休息好了就看看书喝喝茶,最不济也就是考考试、听几句班主任的唠叨,小日子过得悠闲得很,而且完全没有作为一只神兽的尊严。</p>
陆贺成哼了一声,伸手抹开糊在脸上的头发,挺直腰板坐起来。语文课已经上到了第二节,后面的同学正在抄黑板上的笔记,见她起来,用笔杆捅了捅她的后背,示意她趴下。</p>
“哦。”她说。这声音在充满沙沙声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突兀。</p>
“睡醒了?”正在看课文的语文老师抬起头,和颜悦色地问。</p>
“啊,睡醒了,谢谢老师。”陆贺成一边重新绑头发一边回答,表情动作都丝毫不虚。</p>
现在的学生,对付老师还是太嫩,陆贺成绑好了头发,摊开语文书,开始胡乱阅读课文。像陆贺成这样,言语谦和,动作从容,一副“我就是不怕你你来打我啊”的王八做派,见不着她家长的老师也没办法。</p>
我长生不死几千年,你一介人民教师又能奈我何?陆贺成吸吸鼻子,把语文书扽回座位里。</p>
时机刚好,下课铃声大作。老师放下粉笔,合上语文书,走了。</p>
“爷爷,我欠你多少钱来着?”陆贺成站在早餐铺门口对老头子说。</p>
“你就从现在开始给总没错。”老头子用油乎乎的抹布揩揩手,然后把抹布折了两折扔在桌子上。</p>
“家里情况不太好,钱我估计还不上了,”陆贺成凑过去,神神叨叨地对老头子说,“但那些神啊鬼啊的事儿,我倒是能帮你办办。”</p>
“闺女,得了吧,”老头子哼了一声,得意地笑起来,“神棍我见过不少了。”</p>
“您那是阎王爷的事儿?”陆贺成开始瞎猜。</p>
老头子不说话了,笑纹都凝固在脸上,半晌才散开来。</p>
“对喽。我想再看看我闺女。”他长叹了一口气。</p>
连改两章。</p>
有点变动,但是相信我,它们和我都在去往好的方向。</p>
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