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醉固然然痛恨楼春平,也同样痛恨围绕在他身边的一众女人,但痛恨也是有区别的。
楼春平本性如此,他喜新厌旧,又自以为是,从来不会体贴她身为妻子的心情,自然对她的拈酸吃醋越来越厌恶,从而将她弃如蔽履,可以说是直接导致她悲惨命运的刽子手。
但他身边的女人,杜霜醉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她们对杜霜醉并不友好,没办法,妻妾就是天敌,因为凡事都要争,最重要的是争同一个男人。妻有了,妾若没有,妾便没有活路。妾若争赢了,妻一无所有,妻在这个家就没有立足之地,再不得公婆欢心,娘家再无仗势,免不了也是死路一条。
因此杜霜醉对她们是深恶痛绝的。
但说到底,她们也是可怜人,这一生已经出身下贱,除了牢牢抱住楼春平这样一个男人,再无他法,争是必然的。
既然杜霜醉对楼春平已经不报任何希望,那么她们争不争,争什么,她也就无所谓了。至于她们之间怎么争,那是她们的事,和杜霜醉没关系,她乐得袖手旁观看笑话。
因此她十分公平合理做了轮换的安排。
这次她大大方方的提出来要先把晴雪、晴珠送过去。
众女虽然有意见,却不敢提。生杀大权在她手里呢,她已经仁至义尽,谁再敢跳出来,只怕连轮换的机会都要被取消掉,是以众女都很安分。
晴雪、晴珠喜出望外,给杜霜醉行了礼,回屋拿了自己的包袱,欢欢喜喜的跟着楼醍上了马车,直奔西山别院而去。
杜霜醉心事既了,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宽松的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杜霜醉早早起来过去服侍楼夫人。她现在除了晨昏定省,原也没有别的事要忙。
楼夫人年已四十,家中诸事不省心,难免显露疲态。楼老爷又个月都不来一回,楼夫人就越发肌肤黯淡,没有光泽。
她心情苦闷,难免性情刻薄。
大奶奶要料理家中事务,有的是借口到跟前打个卯即走,二奶奶有欢姐儿,成日抱了孩子来楼夫人跟前露露脸,权当是彩衣娱亲,转眼就又要给欢姐儿喝奶、吃食、午睡,也不能总在楼夫人跟前侍奉。
唯有杜霜醉是个大闲人。
楼夫人自己心情不好,不免要拿人作筏,杜霜醉就是主动送上门的靶子。但楼夫人好歹有点风度,只能在小事上为难为难杜霜醉。
比如她来早了,便故意多耽搁一会,叫她在房门外等。若她来晚了,便要敲敲打打,和赵妈妈说说当年自己做媳妇时的谨小慎微、严于律己的事。
或者是吃早饭时,故意折腾杜霜醉饿着肚子布菜,就是不肯叫她安生坐下来吃一口热饭。或是闲暇实在无事,便叫人拿了书勒令杜霜醉念给她听,一读就是一个多时辰,也不许她停下来喝一口热水。
杜霜醉好性儿,由着楼夫人挫磨,纵有委屈之色也不敢说。楼夫人就是要盼着杜霜醉露出冤枉之色,不如此不能一解自己心头舒畅。但又深恨她因为受这么点小挫磨就形诸于色,只觉得她实在娇怯,没有忍性,难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