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春平不答应,杜霜醉也要去,只不过那时她便要动用“非常”手段,横竖她现在脸皮可以不要,做什么事都豁得出去。不过既然他答应替她去和楼夫人周旋,杜霜醉也就省了事。
楼春平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这般好相与。
他怎么和楼夫人周旋的,杜霜醉不知道,她只是发现自从她拿出了一万两银票,日子忽然就消停了。楼春平待她还是不冷不热,倒是楼夫人没再刻意为难她。
拿银子换舒坦生活,呵。杜霜醉只觉得讽刺。
转眼就是七月半,一年一度的盂兰盆节到了。
楼夫人对外一向不吝啬落个宽怀的美名,这天闲下来便召了秦氏、郑氏和杜霜醉在花厅里闲坐说话:“七月十五是盂兰盆节,往年都是我带着你们妯娌两个去奇观寺捐些香油钱,顺便看看法事以及放焰口,今年多了三郎媳fu,你们若是有心看个热闹,就商议商议只管去吧……”
倒不是楼夫人有多体恤,实在是楼家不过从四品,媳fu们的规矩比照没出阁的姑娘们终究宽松了许多,若不放媳fu们出去,反倒要惹人笑话呢。
杜霜她久在家闷着,除了偶尔回趟娘家,再无去处,因此听楼夫人下了大赦令,心动之余,脸上便带出笑意来。可想起了心中难以触碰最柔软的角落,又是一疼,神sè就黯淡了下来。
别说她了,就是秦氏和郑氏都难掩意动,纷纷道:“母亲体恤,倒是媳fu们能放松偷懒了。”
楼夫人摆手,随和的道:“你们就和贪玩的小孩子没什么差别,瞧着什么都新奇,越不让去心里越惦记,等你们看过了,看厌了,看腻了,撵你们你们都不爱动了。”
秦氏、郑氏便笑道:“母亲说的是,媳fu们也就是趁这个时候贪看个热闹罢了。”
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杜霜醉兴头头的叫晴暖准备河灯。
晴暖道:“奶奶也不必急,到时候咱们提前出府,街上有的是卖河灯的,新奇的、雅致的、朴素的,应有尽有,可不比自己做的轻省多了?”
杜霜醉却只是托腮半晌不言,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等回过神时,笑容里多了一缕淡淡的伤感:“偏你话多,我就是想做一个玩玩,你不爱做就罢了,准备好材料我自己做。”
说是玩玩,可一点都不像。
难得见杜霜醉玩心大起,晴暖也不好败她的兴,吩咐人去采买,回头帮着杜霜醉一起做。
她手虽不笨,可做这个到底差些,偏她心里想着祭奠自己上一世夭折的女儿,非要亲自尽尽心意不可,又特特的要精致花样,与别人都不同的,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等到七月十五那天,这盏河灯才堪堪做好,晴暖笑道:“奶奶手真是巧,这荷花就和活的一样,尤其这花上的童子,活灵活现,又俏皮可爱,奴婢都舍不得放了。”
杜霜醉只是扯了扯chun角,吩咐晴雨等人备了桃、李、杏、栗、枣五果,自己还特意写了一张字条,夹带到河灯之中,只盼着这河灯顺流而下,能够寄托她的哀思。
说话间日薄西山,秦氏、郑氏早就收拾妥当,派丫头来约杜霜醉。
杜霜醉换了身颜sè略显浅淡的衣裳,带了丫头,携同秦氏、郑氏出了门。
三人都很新奇,到了街上,见人山人海,和正月十五花灯节可堪媲美,女眷亦不在少数,大家都轻松的说说笑笑,妯娌三个也就放松了紧张焦躁的情绪,随着人流,信步到了最近的御河边。
秦氏早就瞥见晴暖手里提着五果和一些纸钱,又见杜霜醉拿出河灯,不由的道:“三弟妹这是要祭奠谁吗?”
杜霜醉只笑笑道:“嗯。”说了和没说一样。
其实不只是秦氏好奇,就是晴暖等人都好奇,但杜霜醉神sè肃穆,虔诚之至,闭上眼默默祷祝了一番,才亲手点了河灯,推到河中央,眼睛不错的盯着那河灯顺流而下,终于混到了河灯的大队伍中,再也寻不见了,才怅然若失的吁了口气。
秦氏暗暗撇了撇嘴,可杜霜醉不说,她也无计可施,妯娌三人看了会儿放河灯,便约着去河岸看放焰口、烧法船。
因人多拥挤,很快三人就走散了。好在身边都有丫鬟婆子簇拥着,三人也一早就约好了申时就在河边的一家茶楼附近聚齐,因此并不惊慌。
杜霜醉和晴暖等人挑了个人不算太多的地儿,便坐等法师们诵经。晴暖和晴雨等几个人将杜霜醉围在中间,怕她被人挤着,这会儿得了闲,不免唏吁道:“果然世事难两全,要想找个得看风景的高地儿,人必然多,想要人少清净,这地儿必然不受人待见,就算抻着脖子,也难睹美景之一二,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