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没来得及等到许庆,却等来了风尘仆仆回京的侯爷。\|顶\|点\|小\|说\|2|3|u|s||c|c|
阖府欢腾。
毕竟他才是正值壮年、中流砥柱,是许家真正的男主人。
许老夫人听闻独子回来,自然喜不自胜,见高大的身影急步进门,开口唤“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便连连叩首,又悲从中来。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颤巍巍走几步,径直走到许侯爷跟前,抚着他满面尘霜的两鬓,不由的道:“好,好,回来就好,我只当临死前再也见不到你了……”
许侯爷铁血一般的男人,闻听这话也不由的语带哽咽:“娘,儿子不孝,让您老惦记了。”
母子相见,免不了一阵对泣。许夫人在一旁静静垂首而立,见差不多了,才上前扶起老夫人道:“娘,侯爷回来是喜事,您可别哭坏了身子。”
老夫人就势起身,拍着许夫人的手背道:“见一面少一面,我虽然欢喜,可也难免心中悲凄。骨肉分离,纵是儿子再出息,我也……”
这种慈母心,许夫人能懂。可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宜悲喜过度,便柔声欢慰:“五郎、七郎不是都长起来了?侯爷再撑个几年,便和今上求个恩典,就近谋个职,不就能长久的尽孝于您跟前了?”
许夫人说这话纯粹只是安抚老夫人,并无别的意思,许侯爷却虎目精光,严厉的朝她瞪过去。许夫人自然视而不见,连个回应的眼神都欠奉。倒是老夫人,狠狠的瞪回去,道:“怎么,这话哪儿说错了?你也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旁的都不顾,难道真不管你娘我?真要把这把骨头葬送在沙场,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才甘心?”
许侯爷自然不敢辩驳,唯唯应诺道:“男儿忠君报国、效力沙场。这是本份。”
老夫人啐道:“谁拦着你了?”
许侯爷不由的就有些瞠目结舌,张张嘴,终是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子这辈子就没打算临阵脱逃,回家安享余生。”
许老夫人用拐杖触地。冷笑道:“滚滚滚。一回家就是来气我的,也年近半百的人了,还是连句话都不会说。”
是不会说好话罢。
许侯爷在外面威风凛凛。说一不二,可在自己娘跟前,只有挨骂的份。虽说许老夫人口口声声叫他滚,他却不敢妄动,垂头受着老夫人的责骂,还要满口应承:“娘教训的是。”
侯爷回来,见过母亲,略尽了孝道,自然是去见儿子们。
他先见的世子。父子俩在书房里谈了近两个多时辰,不说欢声笑语,却也气氛融洽,许世子出门时,眼角微红,却面带笑意。显然得了父亲的嘉许勉励。
许七才一进门,就迎面飞来一本厚重的书直奔面门,附带一声严厉的低吼:“孽子,跪下。”
许七躲都没躲,随手一捞。那书已经落到他的手心。他轻轻的把书放下,松开时那书却已不复当初的完整。
父子五年未见,侯爷见这个呆傻莽撞的儿子果如传闻中所说“蛮力奇大”,也不由的有点心惊。虽知他多年装傻,可也怕他憨直劲上来,连自己这个老子都敢打。
许七面目沉静,听话的跪下,没有一丝委屈。眼神澄澈,似乎早就看透了这万丈红尘。
许侯爷一时倒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主要是许七罪恶累累,罄竹难书。装傻愚弄长辈,是为不孝。任性惹事,是为不仁,勾引有夫之妇,是为不义,兄弟失和,是不为不悌……
就这么个人伦不知,猪狗不如的玩意,打死他都不亏。
他指指许七,二话不说,忽的从墙上抄起鞭子,径直抄许七走过来,斥骂道:“我打死你这个孽子,也免得给许家招灾惹祸,让列祖列宗蒙羞。”
许七直直的跪着,眼见得这个从没怎么接触过的父亲,如凶神恶煞,不,如夙世仇敌一般步步逼近,那黑的油亮的鞭稍便如同一条毒蛇,在他眼前晃呀晃,伺机扑上来将他咬的遍体鳞伤。
许侯爷的鞭子高高扬起,带着尖啸的风声,却迟迟没能落下。他虎目圆睁,怒瞪着这个握住自己手腕的傻小子,不敢相信的喝问道:“你敢?”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根本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释,他就应该安安分分的受着,好些的事后辩辩。可他做了什么?竟然牢牢的钳住了自己的手腕,让他做父亲的威严扫地,这成何体统?
简直不孝到了极点。
许七却只是波澜不惊的迎视着满面怒气的许侯爷,一字一句的道:“养不教。”他再不好,那也是侯爷生的,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谁之过呢?
许侯爷的手一抖,抬脚就朝着许七胸口踢去:“混仗!”他才多大?毛都没长全呢,还敢和自己动手了?他是自己生的,打死他又怎么样?他竟然还敢指斥自己做为父亲的过失?
许七自然没那么愚孝,即使自己罪不可赦,自有律法,该杀该剐,也得有个说道,而不是一言不发,一言不合,一眼不顺,便要被自己的亲爹活活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