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醉忍不住抚额,不客气的道:“这不是找死么。”
杜景辰不甚赞同的瞥她一眼,却还是顺着她的口气说:“我也觉得蹊跷,按理说安王怎么也不至于会这么的迫不及待——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安王不是太子,虽然颇有才名,可到底距离太子之位还有一段距离。
太子只说体弱,却从不曾就到了“缠绵病榻、病体难支”的地步。
今上对安王并不见得多宠,又正值壮年,怎么也不会因为皇后染了小病,就想着一脚把太子蹬开,改立安王为太子。
更不用说皇后也不曾病入膏肓,怎么就到了改立皇后的地步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人居心不良。他们未必真是为安王考虑,倒像是有心人在陷害安王一样。要说从前诋毁太子,那是两派之争、口不择言,手段百出,可这会儿却想要推皇后进刀山火海,就格外的显得阴狠毒辣。
安王便不是这么个心思,也难免落一个“冷酷、贪恶”之名。皇后那是一国之母,是安王的嫡母,放到普通人家,庶子时刻想着置嫡母、嫡兄于死地,那是妥妥的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是要被御史弹劾,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的。
杜霜醉直点头:“就是,就是。我就觉得当初这势头不好,假若爹还在工部,难免不被人扣上安王嫡系的帽子,那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杜景辰便蹙紧了眉毛:“我总觉得要出事。”
他先时还对杜中玉的胆小懦弱不以为然,可瞧着现在这发展趋势,他当真对安王不看好了。假若安王这回侥幸上位,成了太子,那又如何?
要知道,纵观历史,不知有多少太子没能熬过皇帝老子,是生生在太子之位上如炮烙般受刑煎熬的。被废是常事,等的不耐烦了,儿子难免要耍手段逼着皇帝老爹退位,到最后儿子玩不过老子,可不就只能是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杜景辰实在不觉得安王能走多远。
诛心点说,要按杜景辰的想法,这会儿安王怎么也该韬光养晦,百忍成钢,起码熬到太子忍耐不下去了,或是熬到皇帝油尽灯枯的时候再跳出来,也要比现在这个时机贸贸然的跳出来毫无胜算强。
杜霜醉不敢说前一世安王就是这么被人鼓动着过早暴露野心的,因此咬着唇,故作沉思状,半吞半吐的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故意在误导安王一样,哥,你说皇后的病,是不是也是假的?”
杜景辰也猜到了这一点。
如果皇后是装病,所有的事情就说得通了。安王有意,再加上好事者的煽动,或许这后面还有皇后暗中安插的人在做推手,极尽能事的诬陷、诋毁太子,又不遗余力的推举安王上位,皇上不可能不动疑心。
这么多年安王都安安分分的,怎么皇后一病他就按捺不住了?他要是平时没有不轨的心思,没私下和大臣结交、联络,怎么就有这么多人都替他说好话?
这么一推敲,安王就危险了,没有哪个皇帝希望儿子觊觎自己屁股底下的宝座的,亲儿子也不成啊。
皇帝一直隐而不发,安王这一派就可能有两种解读,一种是觉得皇帝起了疑心,他们闹腾的够了,也该偃旗息鼓,消停一段时间了,免得过犹不及。不管怎么说已经在皇上面前替安王刷过存在感了,他若有意,一定会考虑太子的另外人选。
另一种可能就是皇帝对安王更为瞩意,只不过时机不对,那就索性再推波助澜,再点一把火。于是人们索性就把目光对准了皇后。
当今太子能倚靠的是谁?自然是皇后了。只要皇后不再是皇后,他这个嫡子的位置不保。假若能扶持徐贵妃为后,安王就和太子的地位来了个乾坤大反转,立安王为太子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杜景辰实在觉得安王有些自不量力,如果不是他授意的,便是有人替他下的黑手,要对皇后动刀。
皇帝是绝对不会再容忍下去的了。
杜霜醉只能给杜景辰竖大拇指:“大哥你分析的太精准了。”她能说上一世,安王几乎就是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作,一直作到死路的么?
杜景辰苦笑道:“事情没到尘埃落地的那一天,就会有各种可能,我也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哪里就做得了准?再说这事涉及到国家兴衰,岂是你我这等布衣小民随意揣测的。”
杜霜醉便呵呵笑着道:“是,妹妹知道错了,闲谈不论国事,大哥喝茶。”
杜景辰还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杜霜醉道:“不过,我现在是越发庆幸当初听了你的话,否则现在杜家真是难以洗清嫌疑。”
不管杜中玉怎么清者自清,安王一旦狼子野心暴露,凡是被认定为安王嫡系的人便首当其冲,要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
那可是没顶之灾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