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夏日热气尚未消退,小孩们还想着多吃一根盐水棒冰。
8月23日,午夜23:58。苏联莫斯科某医院地下一层却无需食用冷饮,穿堂风就让人冷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负一层的走廊尽头,墙体发霉,一扇旧木门被嘎吱作响地推开。
门上斜挂了一块生锈铭牌,上面印着俄文opг』,正是停尸间所在。
“死者编号2009,姓名过云从,性别女,国籍华国,年龄20岁。”
苏联中年护士推来运尸平板车,报出新死者的基本信息。“8月23日,23:41,抢救无效死亡。”
停尸间内,一排排冷冻柜紧闭着,头顶白炽吊灯摇摇欲坠。
值夜人是新来的大高个,男人年纪很轻。他打开黑色裹尸袋核对死者右手腕部圈环文字,点了点头表示基本信息正确,又不免有些好奇。
“这华国人好年轻,她具体是怎么死的?”
值夜人见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死者长相漂亮,不由心生怜悯多问了这一句。
中年护士却冷声叱责,“工作时间瞎聊什么!搭把手,将人藏冷冻柜。”
年轻值夜人暗暗翻白眼。装什么装,你们这些护士难道不在上班空闲时插科打诨吗?
中年护士一眼看穿年轻值夜人的小心思,板着脸补充,“停尸间里别议论死者,免得惹祸上身。”
年轻值夜人:能惹什么祸?
他又不是背地里说人坏话,关心一下不行啊?死者听到还能诈尸?真遇上了,他难道还会傻傻不敢反抗?
‘轰隆隆!’,雷声突然炸响。
挂钟指向00:00,八月二十四正是满月。夜空原本万里无云,却在午夜零点打起惊雷,又急又猛,仿佛贴着人的头皮炸裂。
‘刺啦,刺啦——’
吊灯突然闪了几下,让停尸间内的两个男人下意识抬头看去,灯泡居然蓦地灭了。
谁都没注意到随着雷声炸响,一团紫金色光晕在00001秒之间没入推车上的尸体,携一股蓬勃能量冲入尸体的五脏六腑。
原先死去的少女眼球居然微微转了转。她轻轻蹙眉,但在一秒后收敛所有情绪。
此时,停尸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室内变得非常安静,静到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心跳与呼吸声。
不对!
年轻值夜人与中年护士瞬间寒毛直竖。停尸间内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的呼吸与心跳?
三秒后,年轻值夜人瞪大了眼睛,只感到左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
那分明是一只纤细的手,但出奇的大力。仿佛漫不经心地一握,却将他的手腕捏得生疼。
又高又壮的值夜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是诈尸,一定是诈尸了,否则推车上的华国女性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时间,他完全不记得该怎么反抗逃跑。
“兹、德、拉、斯、特、维、杰。”
一句俄文的「你好」打破了停尸间的死寂。
说话者语速有点缓慢,似乎有些年没有使用俄语,但语气格外平静。
过云从握住值夜人的手微微用力,以示自己是活着。
灵魂似经历一场大劫,骤然被可怖力量裹挟,光速穿过九重旋涡。然后似被揉搓成一团,被粗暴塞入了另一具身体。
穿越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最初,她生活在21世纪末。
2091年,2月10日,参加了「全息光脑网络国际构建·古文明古文字重现计划」会议后,回国时不幸遭遇空难。
第一次死后穿越,进入了异世。
异世,秦朝没有二世而亡,始皇帝不曾暴毙于沙丘。其后三百年,百家争鸣,更有些闻所未闻的门派出世。
过云从借着病亡小女孩的身体死而复生,一路艰辛奋斗十年,将要成为玄门最年轻的掌管者。
不料,接任大典最后时刻天地异变,突降紫色旱雷劈在了身上,而她再睁眼就经历了第二次穿越来到了苏联。
几秒时间,大致接受原身残留的记忆。
现在是1991年,她与原身有着一模一样的姓名。原身今年二十岁,前年考入沪城t大德语系。
父亲过峰苏城人,原在纺织厂工作;母亲刑海沪城人,原是火葬场员工。
四年前,两人办理停薪留职,在1987年的夏天做起生意。虽然改革开放的消息传遍华国,但八十年代真能舍得铁饭碗出去闯一闯的人不多。
后来,人们回忆起这段时光似乎戴上了滤镜。仿佛当时遍地黄金,只要敢闯敢拼就能发财,却没考虑很多现实障碍。
比如此时的治安远不如后世,部分区域非常混乱。
举一个小例子,市面上有专卖带兜拉链的内裤,出远门的人把钱票放在内裤的兜里,谨防半路被抢被盗。藏钱藏到如此谨慎的地步,可见路上有多乱。
过峰与刑海经商四年,不是一帆风顺。
两人从广粤批发服装,眼看要做大,去年货仓居然被隔壁房屋失火牵连,货物全部被付之一炬。屋漏偏逢连夜雨,合伙人卷走了剩余流动资金。
面对重创,夫妻两人没有怨天尤人,齐心合力吸取教训从头再来。
过峰读书时与隔壁邻居学了点俄语,他为了迅速回本,决定投身到北上苏联的国际列车倒爷团体中。
尽管双方家人都不支持,好在夫妻俩的一票朋友愿意借钱,让他们东拼西凑搞到了再次下海的启动资金。吃一堑,长一智。近一年和老毛子做生意,夫妻两人成功翻身,还清外债后仍有一点富余。
过峰嗅觉敏锐,察觉到老毛子的地界将有大乱,不如见好就收。七月末,两人准备回国,岂料去火车站途中遇上了道路塌陷。
路面塌方,毫无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