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省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张沁芳估摸着得有八九点钟。城里的楼都很高,灯都很亮,还五颜六色的。
许大哥告诉张沁芳,那叫霓虹灯。
许大哥说的院子并不是张沁芳想象的跟刘老头家似的大院子,而是有穿着军装站哨的军属大院,站哨的士兵看到车快要开到门口了,赶紧敬了个礼,走下岗哨亭打开了大门。
下车的时候,张沁芳站在两人后面,看着他们笔直的走姿,心里直骂自己眼拙,在村子的时候她就该看出来的。
张沁芳的父亲小的时候就常跟她说不要跟当兵的扯上任何关系,当兵的戾气重。张沁芳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是当兵的?”
许大哥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村长没跟你说?”
张沁芳越瞧这许大哥越觉得喜欢,当兵的也不见得都戾气重,这许大哥就温和的很哩。
“村长没说哩,许大哥,这院子里以前没闹过鬼吧?”
“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
照说戾气重的地方不该闹鬼的,鬼也是欺软怕硬的,能在军属大院横行霸道这么长时间的鬼那道行绝对不浅哩,不好对付,说不定还会送了小命。
怪不得给的钱会那么多,张沁芳越想越觉得后悔,这钱挣不到没关系,她得先想个法子保命。张沁芳呵呵一笑,问道:“有茅厕么?”
“前面那栋楼就有,那是老太太家,你就在老太太家住下。”许大哥和小周走得很快,张沁芳一路小跑地跟着。
一到楼里,许大哥就赶紧给她指了公共厕所的位置,张沁芳抱着包袱就往厕所跑。
张沁芳是真的憋尿憋急了,这一趟坐汽车又是晕车又是憋尿的,可把她折磨坏了。
解完手,张沁芳倍感舒畅。她打开包袱,取出几张符藏在衣服里,这夏天的衣服总归是薄,只能藏个两三张。
张沁芳刚挪脚出门,又把脚缩了回去,她觉得这几张符纸对道行高的恶鬼起不到什么作用。张沁芳咬破中指在符纸上都滴了她的处子之血,她念了几句术法经书上学来的防鬼咒: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张沁芳走出厕所的时候被走廊里的灯光晃了下眼睛,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许大哥身后多了个白影子。
张沁芳揉了揉眼睛,睁大了仔细瞧了瞧,那影子又不见了。
是她,这次应该没有错,那张脸一模一样,虽然身形变了,但是气息也没什么变化。
这会儿,老太太已经睡着了,不好去打觉。
许大哥见张沁芳舟车劳顿,累的够呛,怕是没有精力捉鬼,就先安排她休息了。
张沁芳被安排住在老太太家的客房,客房的床上铺着凉席,吊扇不停地转着,可能是有些年头的原因,吊扇转的声音非常大,吱呀吱呀的,吵得张沁芳根本睡不着。
以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她本来可以住更好的房子,可她坚持住在这个大院最旧的一栋房子里。老人家嘛,都念旧,住了几十年的的房子,习惯了,条件再不好也不想搬。
张沁芳觉得有些口渴的她起床倒了杯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父亲给她算的那个命,她今生注定和人无缘。
父亲制作的那个木头人已经被她烧毁,她要怎么才能破除她和人无缘的命格,再制作一个木头人和他成婚么?
已经来不及了,父亲之前说过用木头人制作的傀儡需要七年才能生成,她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在村里20岁没结婚就是老姑娘了,再过七年那真是没人要了。
她母亲这两年也在托人给她找婆家,可周边的人除了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刘有金,哪有人敢娶她。
她母亲总是责怪自己不该摔了腿,不该让她那么早出来赚钱,不该让她当了女道士。这一般的人家都不愿娶个女道士当媳妇儿。
就连那刘有金也只是他自己个儿一厢情愿,他的父母也是不会同意他娶张沁芳的。
张沁芳咕咚喝下两口水,望着那天上正俯视着她的皎白月亮,哼了一声,嘟囔道:“我还不稀罕哩,嫁不出去就不嫁了,我多攒些钱找个倒插门的哩。这次要是能捉到这只色鬼,肯定有不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