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间，大家出了教室，在楼道里透气，苗圆圆的脸更红了。</p>
“苏老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p>
左建华走到苏松屹旁边，小声说道。</p>
“什么忙?”</p>
“我准备了一个苹果，想送给……”</p>
他说着，欲言又止。</p>
“你还是亲自去送比较好。”</p>
苏松屹淡淡地道。</p>
“我去送，她会接受吗？”</p>
“不会，她会直接扔垃圾桶。”</p>
“如果是我代替你送，她会骂我一顿，然后再把你的苹果扔进垃圾桶。知嬅姐的性子就是这样。”</p>
苏松屹的话，浇灭了左建华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p>
下午上课的时候，苗圆圆坐在座位上，总感觉坐立不安。</p>
“班长，螺蛳粉的气味，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讨厌?”</p>
郑雨婷是她的同桌，两人之间聊的话题不怎么多。</p>
因为苗圆圆是个资深的饭圈女孩加腐女，而郑雨婷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p>
“酸笋闻起来臭，但是你家的螺蛳粉还挺好吃的，就是贵了点。”</p>
郑雨婷去过她家店里吃过两次螺蛳粉，觉得味道不错，但是十几块一碗，对她来说有点奢侈。</p>
她更愿意花五块钱买一碗炒饭。</p>
苗圆圆闻言，心里稍稍有些安心。</p>
“班长，你说，我喜欢的人，会不会因为螺蛳粉讨厌我啊?”</p>
“如果真的喜欢你，他应该是可以忍受的。”</p>
郑雨婷头也不抬地道，她忙着刷题，手里的笔从没听过。</p>
“我喜欢榴莲、螺蛳粉、臭豆腐，可我喜欢的男孩子，喜欢糖果、奶茶和香料做成的女孩子。你说，这样的两个人，适合吗？”</p>
“喜欢，就是适合。”</p>
郑雨婷答得有些敷衍，她不太想理会苗圆圆这样满脑子只有恋爱的女孩子。</p>
“那么，班长，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大的困难是什么?”</p>
苗圆圆沉默了良久，轻轻地道。</p>
郑雨婷停下了手中的笔，说了两个字。</p>
“贫穷。”</p>
“可是，我爸妈年轻时候也很穷啊，但是我妈还是嫁给了我爸爸，两个人一起努力，这才有了现在的家。”</p>
苗圆圆很是认真地说道。</p>
郑雨婷蹙了蹙眉，她的爸爸和妈妈年轻时候也很穷，贫穷没能阻止两个人在一起。</p>
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运的人。</p>
所以她对苗圆圆说：“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运的，你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你，怕是要耗光半辈子的运气。”</p>
苗圆圆闻言，陷入了长久的失落。</p>
她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呢？凭什么我不能有那么好运?</p>
晚自习结束，左建华拿着那个准备好的苹果，自嘲地笑了笑，放进了包里。</p>
这个苹果过了平安夜，就失去了意义。</p>
苏松屹跟着闵玉婵和方知嬅去了商业街。</p>
大街上的商店门前，已经摆上了圣诞树，各色的彩灯点缀其间。</p>
有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员工站在门口，为新开业的店面做宣传，分发着餐券和糖果。</p>
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戴着红白帽子的女孩在街边的路灯下徜徉，花枝招展，热情似火。</p>
就差当着面喊“大爷，快来玩啊!”</p>
新开的动漫周边店里有宝可梦的娃娃机，方知嬅一看到里面有胖丁就走不动路了，兴致冲冲去抓娃娃。</p>
苏松屹则挽着闵玉婵的胳膊，沿着商业街散步。</p>
路很长，两人走得很慢。</p>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p>
街角的咖啡屋里，放着陈奕迅的歌。</p>
如果是《圣诞结》，应该会更符合气氛一点。</p>
苏松屹对陈奕迅的歌无感，对圣诞节也无感，但是刘璇在宿舍里经常放陈奕迅的歌，所以他知道陈奕迅有一首歌叫《圣诞结》。</p>
“是陈奕迅的歌吧，这首歌叫什么名字?”</p>
苏松屹问道。</p>
“当地球没有花，二十年前的歌了，很少有人听过。”</p>
闵玉婵淡淡地道。</p>
“玉婵姐，你也喜欢陈奕迅的歌吗？”</p>
“不经常听，只是恰好听这一首。”</p>
“这么巧啊。”</p>
苏松屹释然地笑了笑。</p>
“嗯，走在路上听到一首自己喜欢的小众的歌，也算是一种惊喜吧。”</p>
两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p>
天气微冷，闵玉婵往掌心里呵了呵气，然后搓了搓手。</p>
“很冷吗？”</p>
苏松屹见状，扯掉围巾，包住了她的手，然后捂在了自己的胸口。</p>
闵玉婵微微一愣，很感受到苏松屹的心跳。</p>
很快，很快!</p>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把方知嬅的手放在里面。</p>
那时候她只能坐在一旁，羡慕方知嬅。</p>
同样的剧情，同样的对白，只是换了剧中人，换了时间和地点。</p>
苏松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心跳会变得这么快呢?</p>
面对方知嬅的时候，明明就没有这种感觉。</p>
“嘻嘻，终于抓到你了!”</p>
方知嬅操控摇杆，抓住了一只黄皮耗子的屁股，眯着眼笑了起来。</p>
“苏松屹这条臭狗，最喜欢黄皮耗子了。”</p>
她怀里揣着胖丁和皮卡丘的公仔，开心得不得了。</p>
咖啡屋里换了歌，熟悉的前奏响起，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p>
苏松屹轻轻笑了笑，这是她唱给他听过的歌。</p>
闵玉婵眉梢也带着笑意，那时候她真的有很虔诚地祈祷，尽管她不信教。</p>
据说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是说陈辉阳一次过马路，见到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在红绿灯处告别。</p>
男孩离开后，女孩依依不舍迟迟不肯离开，然而女孩子的这份痴情，男孩却看不到。</p>
“沿途和他私奔般恋爱，再挤迫都不放开。”</p>
“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令愉快旅程变悲哀。”</p>
她跟着旋律一起哼唱起来，直到街角的红绿灯亮了绿灯，行驶的公交车畅行无阻。</p>
“松屹，可以给我一个吻吗？”</p>
闵玉婵停了下来，轻声问道。</p>
“嗯?”</p>
苏松屹大脑突然陷入了一片空白，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p>
少女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远处渐歇的烟火。</p>
苏松屹眼里没有烟火，只剩下她的侧脸。</p>
漫天的霜雪落下，少女纤长的眼睫沾染了雪花，瓷白色的脸颊冷艳动人，像是撒上了一层霜糖粉的糖果。</p>
就在那盏灯即将转红之际，咖啡屋里的歌声变得昂扬，少女无法抑制那份心潮澎湃。</p>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p>
这时候，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身后推了他一把。</p>
苏松屹凑过去，吻了她的侧脸。</p>
下一刻，红绿灯在朦胧的雪景里，燃起了一圈炽烈的光晕。</p>
那抹绯红，像一颗跳动着的心脏。</p>
“我爱主，同时亦爱一位世人，祈祷沿途未变心，请给我护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