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环境里,听着这一死人之名和一停尸柜,还听着一个老人幽幽的叹息,滋味简直妥妥的。
我一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不敢往这方面想了,便问道:“老爷爷你真是人?”
“当然是人。”这一次,他语气正常了很多。
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旋即一想,还是不对啊:“老爷爷,你不是拄着拐杖吗,为什么我先前一直没有听到拐杖驻地的声音?”
“那儿。”老头抬起一只手,往他旁边的过道上一指。
我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分外渗人。
“这是另一条能来这儿的通道,我是从这儿出来的,所以你没听到。”
这通道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有吗?
我皱眉想了想,好像有吧。
我之前好像听项扬说过,道符只对鬼物有用,对人是没用的,那么,这个老人应该是人吧……
我自顾自地点点头,越想越觉得我的想法成立。
“老爷爷,你来这儿要干嘛呀?”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而后一双浑浊的眼往走道尽头望去,声音依旧幽幽:“来看看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
我汗毛顿时又倒立起来……c市医院负一层就一个太平间,那他口中的老朋友岂不是……死人?
“小姑娘你猜对了,我就是来看一个死人的,我以前在这里工作过,那老朋友以前是我同事,前不久他死了,我再来看看他。”
我心里冒起一个念头:“老爷爷,你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张老头?”
“嗯,我姓张,以前医院的人都叫我张老头。”
“老爷爷,不是听说你……”
我想着后面要说的是“疯了”,在一个老人面前说他自己疯了实在不妥,便禁了声,没往下说。
说着,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前走去,步履蹒跚,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躯,我都担心他会摔!
想着中华五千年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我跑上前就扶住了他。
张老头身子一顿,旋即缓缓扭过头,对我说了句:“谢谢啊,小姑娘人真不错。”
说着,张老头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这动作实在亲昵,我长这么大也就外婆和项扬这样拍过我的手,现在被这老头一拍,我心里下意识就有些膈应了。
但只膈应了一会儿,我就觉得手上一个刺痛,就像被大黄蜂锥了一口,只是这刺痛感只一瞬就没了,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而后,老头对我道了声谢,自己一个人往前面走了。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他手这么那么凉,跟尸体似的!
一想到尸体,再想想这里是太平间,我就瘆得慌,忙打断这思绪……之前不是确定人家是人了吗,还胡思乱想个甚!
张老头看着步履蹒跚,走起路来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我扶着他的手时也觉得他的手好像还挺有劲的,我皱了皱眉,觉得这有点怪异。
但想想他这么老一个人还能在医院太平间里干活,要是没点力气和脚速也好像干不了这份活,也就没再多想。
很快,我就看到了梦里的那个值班室和写着三个血红大字的太平间。
值班室里依旧亮着灯,却没像我在梦中看到的那样有个老头伏在靠窗的桌子上酣睡,但钥匙,依旧放在我梦里的那个位置。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但我这时已经没那么怕了,毕竟,有这个叫张老头的老人来了,梦里酣睡的老大爷也不在,这就意味着我的梦境已经被改了,并不完全正确!
现在只要23号停尸柜上的标签写的不是雅微的或我的名字,里面的尸体也不是项扬的那就万事大吉了!
我有些紧张地去摸了钥匙,开门走进去又关了太平间的门后,张老头往旁边门一摸,整个黑漆漆的太平间顿时就亮了。
我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太平间里是有灯的,看来,莫黎先前和我说的故事里有误。
但想想一个故事总是会被以讹传讹,不完全正确也是正常。
灯开了后,张老头便径直往里面走去了。
我没理他,直接低下头,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符,捏在手里,再看时,才发现张老头走的那方向竟是我梦里看到的23号停尸柜所在的位置!
梦境中项扬掐我脖子时的感觉仿佛还萦绕在脖间,我心里一紧,忙跑上去,一看那标签,结果上面写着的是一个“李子君”的名字!
李子君是谁?
我一愣,回过神时便见张老头已经缓缓拉开了停尸柜,还一边拉一边忧伤说着:“子君,老伙伴哟,我来看你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停尸柜看……
里面的尸体缓缓露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只见里面的尸体有着苍老的面容,白色的水泥厂送的劣质衬衫,黑色长裤……
这是一个老人,不是项扬。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是喜是忧。
喜的是梦里的诡异场景不会出现了,我也不用被掐了,忧的是项扬的尸身不在这儿,那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