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荣光离开后,荣胜利一个人坐在书房,低着头喝完茶水,随后他起身走出书房。
他准备去四角楼,见贾明珠最后一面的。
荣胜利大寿已经完毕,贾明珠不仅没有美好回忆,还有诸多愤怒和不满意,所以决定早点离开荣家。
明天早上,贾明珠就会离开荣家,回去千里之外的峨山门。
这一去,很可能就不再相见,所以荣胜利想要过来见一见。
荣胜利走入沉闷昏暗的大厅时,正见贾明珠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面前摆着她那本泛黄的经书。
荣胜利没有打扰,只是微微挺直身躯,看着面前宝相庄严的佛像,目光深邃,不知想些什么。
也许想他抗争的一生,也许想他孤苦的过往,只是再多的情绪也好,荣胜利都没有在脸上凸显出来。
“你中了毒,身体不好,干吗来四角楼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明珠忽然停滞了念经,把玩着手里佛珠开口:“风大雨大,容易着凉的。”
虽然字眼带着关怀,但语气却没半点情感,昭示她对荣胜利的关心只是客套话。
“区区毒素,扛得住,倒是你,这次一别,余生很大可能不再相见。”
荣胜利咳嗽一声:“无论如何,我都该来看看你。”
贾明珠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看或不看,有多少意义?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一个利用工具。”
荣胜利露出一丝无奈:“你是真心来送行的,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总是想着跟我吵一架。”
“因为你骗了我,因为你欠我的!”
贾明珠声音无形提高:“以前不懂事,被你牵着鼻子走,我现在已经醒悟,不会再让你欺骗了。”
荣胜利看着贾明珠苦笑:“都六十多岁了,还这么大火气,不怕佛祖责怪?”
“佛祖怎会怪我呢?在你面前,我就是天大的好人。”
贾明珠一字一句跟荣胜利算着账:“因为佛祖都没有见过,你这样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人。”
“跟我结婚,不过是保你性命,对我逆来顺受,不过是赢取妙贞师太秘笈。”
她流露一丝戏谑:“大义凛然维护我正宫位置,不过是你不想三位夫人冒头。”“迎娶三名夫人,不过是贪婪她们钱财。”
“一旦从她们身上榨取你要的东西,不仅她们要死无葬身之地,连我这个正宫也驱赶去了峨山。”
“你对我没半点感情,就没必要假惺惺相送了。”
贾明珠冷眼看着荣胜利:“这个世界,你最爱的人一直是你自己,父母、妻子、儿女,匆匆过客。”
“没有我的经历,你不懂。”
荣胜利没有急切辩驳,绕着佛像晃悠悠转了一圈,随后轻叹一声回道:
“我从小就有顽疾,因为病怏怏,不仅被人整天欺负,还每天都处于生死惶恐中。”
“偶尔一阵冷风或空调水滴在我头上,我都会打一个冷颤以为要死了。”
“那份随时要死的绝望,你不是当事人,你永远不会理解。”
荣胜利发出一声感慨:“也就因为那一段经历,我对生命格外热爱,我对自己也格外珍惜。”
“在我心里,天底下没有谁比自己更重要,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可以再生。”
“自己死了,那就真的死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不自私,不唯我独尊呢?死过好几次的人,怎可能不珍惜自己生命?”
荣胜利对贾明珠开诚布公:“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也从不标榜自己是好人,我只是一个想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