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嘀嗒嘀嗒嘀嗒,
一滴雨落,正好落在若见真仰起的脸上,若见真顺手一擦,紧接着便是更多雨点掉落——这憋了好几日的阴天终于下雨了!
突如其来,但也意料之中。
平城人都匆忙避雨起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来来往往踩起水花,竟比平日里更热闹。
梁言、若见真、路行止三人刚入平城,就见一行官服侍卫忽而匆匆跑过,都来不及打伞,沿路还险些撞了三人,一打听才听说有几个乞丐报案出了人命,正急急赶过去。
梁言当下有些心慌。
那是间破旧的草屋,外圈围满了人,刚挤进去,就听那几个官兵十分不耐烦:“原来只是两个小耗子,还费我们冒雨跑一趟——别看了别看了,没意思,都散了吧!”
什么耗子?
外圈人向内看了一眼,摇摇头说着没意思,也都散去,三人向内一看,竟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被人从中穿心而过,死状残忍,身旁几个大乞丐却不停在笑,“官爷,这不干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抢了个饼吃,哪有胆杀人是不?”“要我说,肯定是他们救回来那个人干的,你们看他都不在,肯定畏罪潜逃了!”
“呵,你还知道畏罪潜逃这个词呐?”那官兵瞪了几个乞丐一眼,万分不耐烦地例行公事,“我也就问几句话,你们说是救回来那人干的,是什么人?”
“我说我说,”乞丐讪笑道:“那男的穿着一身白衣服,妖里妖气,长得还挺好看……”
“你说什么!”梁言穿出人群,直抵乞丐面前,“你再说仔细些!”
“官爷问话,你算哪冒出来的东西!”乞丐不屑一掌把梁言推开,路行止扬手就要打回去,“你又算什么东西?”
乞丐连忙躲到官员身后,官员见惯了,叹气道:“官府办事,闲杂百姓离远点。”
“不是闲杂百姓,”梁言无奈举起令牌道:“我是南巡察司的人,过来看看情况,适才小弟莽撞,得罪了。”
“南……大人!”那官员脸色一变,扑通跪下,“小人不知大驾光临,您随便问,随便问!”
……
雨下的有些大了,一开始轻飘飘的小豆子,彻底变为大雨倾盆,街上也几乎没有人了,三人随处寻一间客栈避雨,可能是天气的影响,心情都不大好。
从乞丐那里再三得知,三人已经几乎可以确定,那人就是易连生,控制不住妖气,急需血肉,便杀了人。可眼下大雨,也不便出门,都被拦在了这里。
若见真正闭目养神休息。
梁言一直在走来走去,不知走了多少遍,极其闹心。
路行止愁眉紧锁,虽然想不到那么复杂,但也看出了端倪,走到若见真身侧,扯了扯若见真的衣袖,若见真睁了眼,“怎么了?”
路行止道:“我总感觉梁兄隐瞒了点什么别的。”
若见真道:“你是有多闲?”
路行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说不上来。”
梁言来来回回,起身拿了把伞,就要走出去。
若见真:“这么大雨?”
路行止笑道:“越是下雨、没什么人的时候,越是好戏多。”
“歪理。”若见真转头,“去哪?”
梁言:“最近的寺庙。”
雨仍下得很大,路行止给三人施了避水决,梁言笑称像是什么神仙法术,若见真只是笑而不语。
阴霾骤雨,远远望去,最近的寺庙,普沱寺并不大,但铺满了石板,地处深林,初入境内,庄严肃穆扑面而来,诵佛不绝。
“施主所说的人确实在这里,”迎来的僧人道,“那日他忽然跌撞入寺,跪在佛像之前,说是造了杀孽,请求赎罪,下雨了也不肯走,贫道劝不动,也只好任他去了。”
路行止叹道:“一半为人,一半为妖,一边杀人,一边赎罪,好人做不得,坏人做不尽,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僧人引了路,那空旷昭罪院中,正见易莲生跪于佛像前,整个人就生生淋在雨中,显然已经跪很久了,屹立不动,却忽而感觉到头顶雨声不太对,一抬眼,竟是一女子在为他撑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