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太阳还未升起王管家就已从家里赶到王府,以前没成家前他一直住在王府,成家后就搬了出去,毕竟一大家子住在王府也不方便。
他已习惯天天这样跑,并不觉得累,只有在王府忙活一天后他才感觉到一点累,不过一到家就有两个儿子的四个小孙子跑过来不停叫唤着‘爷爷’,所有的累也都化作幸福的笑容。
王管家每天都是兴致勃勃的来,今天也一样,一到王府便吩咐其他仆役准备做今天的事,今天的任务与昨日一样,主要是到周边巡逻,看看是否还有乞丐在墙上贴告贴,发现后立即撕毁。
刚吩咐完,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久就有守门的仆役进来禀报说曹县令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捕快,王管家稍微想想就知道曹县令是派人来帮忙撕毁告贴之事来了,兴奋地跑到老爷厅房,此刻老爷一般都会在这里。
果然,王管家赶到时,老爷正坐在那里似闭目养神,又似正在琢磨什么事,在门口柱子上轻轻敲了敲,老爷便会意的睁开眼,见王管家憨笑地站在门口,便示意他进来,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王管家迟迟不敢接王仁寿手上的茶杯,看看王仁寿,又瞅瞅茶杯,他感觉脑子不够使了,实在想不明白老爷今天的举措,老爷从未给他递过茶水,也从未对他如此客气过,今天到底怎么了?
王管家一头雾水的呆站在那里,耸拉着头盯着茶杯,接不是,不接又不是。
“发什么愣,老夫给你喝就喝!”
王管家呆了一下就接过茶杯,狐疑地看着王仁寿,王仁寿并不理会他的疑虑,坐回座位,敲敲桌子,指着旁边的空位对王管家说:“坐下来,老夫从未与你谈过,今日想与你谈谈心。”
王管家受宠若惊的挪到空位上,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茶杯等待老爷的吩咐,老爷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让他摸不著北。
“你陈家两代都在为王府做事,老夫记得刚入朝为官时,你就接替你爹位置开始接手王府之事,至今已有三十年,三十年弹指而过,你我皆已老,这三十年你为王家尽心尽力,老夫都能看得见,这三十年,老夫待你如何?”
王管家很奇怪老爷今日的举措,这是老爷第一次与他促膝相谈,谈的还是往事,有点不明白的王管家想起在王府的点点滴滴,已有岁月留痕的脸上尽是回忆之色。
“王家是陈家的大恩人,先父本是碌碌无为的无赖,是太老爷收留了他,陈家才有如今的家世,虽然还不够庞大,至少生活得较体面,能在长安有一席驻足之地,不再苟活于乡野。
老奴结亲之时,老爷还赐予五匹锦锻,平日里,府里有何剩菜剩饭都准许老奴带回家中,夫人对老奴一家也很照顾……王家对陈家的大恩大德,此生难忘!”
王仁寿缓缓点头道:“若要你为王家做点事,可愿意?”
王管家狐疑道:“老奴一直在为王家尽心做事呀,不知老爷此话何意?”
王仁寿伤感地望着前方,叹道:“王家如今已今非昔比,正如刀疽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王家能否摆脱此困境急需你的帮助。”
王管家狐疑道:“此话怎讲?”
“如今王家丑行已白于天下,民愤已起,皇上定不会就此放过王府,故唯有还天下一个公道以平息众怒,皇上方不会严惩王府,王府上下方能躲过此劫,而要还天下一个公道需你相助。”
王管家想了想,也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帮助方能还天下一个公道,于是问王仁寿:“不知老奴该如何做方能解此难?”
“你的命!”
砰……王管家手中的茶杯瞬间掉落地上,碎瓦遍布四地,他惊惧地看了王仁寿一眼,发现他的眼里冰冷如刀,刚才与他促膝相谈的柔和之色荡然无存,现在王管家才知道老爷今日异常举措的真正目的所在,原来是为了要自己的命,难怪对自己这么好。
周围很安静,气氛很压抑,王管家低头盯着飘洒一地的茶水愣神,他知道王家对他有恩,但还不至于要陪上自己的命报恩,王家的恩情还没达到这种舍身送命的境界。
可老爷既已提出这个要求,自己这条老命还能保得住?身为仆役,主人要你死并不难,造一个对主不忠不义的恶行就成,何况自己在王家所做恶行已不少,最大的恶行如今大家已知道,看来这条老命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