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仁沉默会又问道:“吕国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如果康苏密真的愿意归降,该怎么降呢?”
唐俭陷入沉思中,良久,他才悠悠道:“他是将军自然投靠李靖就可以了,只是还不够完美,还差一点点东西。”
他皱着眉头又想了会,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若他能带着隋炀帝的萧皇后还有隋炀帝后人去投靠李靖,那诚意更足,再加上老夫的书信证明,李靖就会完全相信康苏密是真的来投降的,而非颉利派来的细作,如此就完美了。”
“吕国公真是英明啊。”
安修仁似想到什么可怕的可能,皱眉道:“饶真是如此,那颉利知道了岂不暴跳如雷,心腹大将和妻子都背叛离去,他一怒起来我们不就更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唐俭淡然道:“我们此番于战争中出使敌国本就是冒着生命危险而来,生死于老夫而言早已置之度外,只要能完成任务,死又有何足惜。”
安修仁又大赞一番唐俭的忠仁,才道:“不如我们与康苏密一起走?反正再怎么说颉利已没有再动心的可能,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不行!”
唐俭摇头道:“劝康苏密归降只是一小部分,陛下让我们出使的任务是让颉利投降,康苏密归降后只是刚有些眉目,怎么能在此刻一走了之呢,这个时候更不能走,否则就是半途而废了。
颉利在这个时候更为脆弱,如果我们此刻再说服,说不定就会让其动摇呢。”
“放心吧。”
唐俭轻叹道:“颉利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不斩来使这是惯例,颉利若敢这样做那他就彻底完了,我们如今对他还有用,他不舍得杀了我们,他留着我们至少还有筹码在手中,日后若真失败倒还可以通过我们留得一条命,若此刻就杀了我们,那老夫相信陛下一定会踏平,为我们报仇。
这不是因为我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只是我们的身份很重,我们是使者,代表我们大唐,颉利杀了我们就是向我们整个大唐挑衅,陛下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因为这是尊严的问题,这也是威严所在,也是一种示威的方式,陛下自然得找回大唐的面子。”
“生死平常事尔。”
唐俭自嘲道:“若能克死他乡,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是身为使者的一份至高荣耀,因为不仅可以激我们大唐将士的士气,更能名垂史册,这种买卖还是非常值得的。”
放宽了心胸,唐俭这几日的郁闷也如烟消散,几夜不眠带来的倦意在心情愉悦后,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放松,不久,便进入梦乡中
定襄的李靖大军军营中,李靖、柴绍、老牛、苏定方、张公瑾围在模拟地形的沙堆前讨论着军情。
“这次从唐俭那里得来的军机比较重要,如果真如他所说,颉利的心腹大将康苏密会投降,那这就会狠狠的给颉利一个打击,以如今颉利的胆小如鼠看,他一定不敢继续在碛口逗留,只能往腹地撤,只是如今还不知他会撤到哪啊。”李靖静静地给大家分析了形势,就让其他人讨论。
张公瑾有些担忧道:“颉利知道了,想必会对唐俭不利,那唐俭”
李靖摆摆手道:“何须多虑,颉利断然不敢这么做,否则他就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他笑了笑对张公瑾说:“想必唐俭自己都不怎么担心自身安危,你又何苦挂虑呢,我想唐俭更愿意自己牺牲吧,他可是把名利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
老牛拍着桌子骂道:“他奶奶的,颉利若敢对我们大唐使者不利,老子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再讨论下去,就变成讨论唐俭安危的问题了,李靖赶紧转移了话题:“大家想想看如果颉利要继续逃将会逃往何处?”
几人的目光又聚集在沙盘上,柴绍指着沿线路途,分析道:“从碛口往腹地地势各不相同,各有优势,像环山适合攻击不适合防御,金河既不适合攻击也不适合防御,阴山最适合防御,最不适合攻击,如今的颉利已不如以前,他既然要逃跑心理肯定有恐惧,所以我以为他会选择阴山作为他的落脚地,因为这里相对而言是最安全的。”
“似乎有些道理。”
李靖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得先派一支兵马前去堵截了。”
苏定方道:“徐将军兵出云中,如今也该在赶往腹地了,他应该能拦截得住吧。”
“难说。”
李靖摇头道:“徐世绩所统领的通汉军有两三万,行军路上并不快,无法确定他是否能成功拦截,还是派一支人马前去堵截比较保守些。”
张公瑾反驳道:“如今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颉利不逃跑呢,他依然留守碛口,那我们派出人马,驻守定襄的就更少了,以少部分兵力真的可以抵制颉利的数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