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个人挺难打交道,”章老板承认这一点,“但是他现在出车祸了,在医院养伤……而且我不是不想履行合同,是现在真搞不到便宜煤炭了。”
“车祸了?”王宁沪低声嘀咕一句,然后又哼一声,“我跟你说,只要他没死,你就不要去招惹那个人……现在李强都不敢招惹他。”
“那总不能让我做赔钱买卖吧,”章遂苦恼地叹口气,“这也算不可抗力,实在不行……就只好陪着他打官司了。”
“他未必陪你打官司,”王宁沪听得一阵烦躁,都有心挂电话了,可是想一想,这个买卖是自己帮着撮合的,禁不住又指点两句,“有人贩子拐卖了北崇的小孩,他不但把人贩子抓回来了,把人贩子七岁的女儿都抓回北崇了……关了起码一个月,《新华北报》有报道。”
“咝,说的就是他?”章遂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他有耳闻,还是他爱人跟他说的,老妻表示,对人贩子就该这么狠——她一个初中同学的女儿,就是在大街上走丢的。
“你现在还觉得,他一定会跟你们打官司?”王书记冷冷地问一句。
“但是这买卖真的赔钱了,”章遂苦笑着回答,他有点庆幸,这个电话打得很有必要,“王书记,能否麻烦您帮着解释一下?这市场上买不到便宜煤了,不可抗力啊。”
“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吧,”王宁沪挂了电话,随手又拨个号,他终究是才离开阳州,那里有不少眼线的,待听说陈太忠虽然被撞了,却是车翻了烟草局,连省烟草局的老大李作人都下阳州单独求见陈区长,他轻叹一声——章遂你个土鳖,打听到的都是什么消息?
了解到情况是这样的,王书记断然不会再为华亨出头了,于是直接将此事丢在脑后。
他不主动打电话,章遂也不敢随便催,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王媛媛又打过来了电话——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打算违约吗?
章总笑着回答,说我们正在积极地协调货源,那个……请区里多体谅一下,不容易啊。
我最多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早上还没有准确答复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王主任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最后通牒:这不是我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区里该付的款项,从来没有短过,而你们已经断货有日子了。
章遂挂了电话之后,又给王宁沪打过去,王书记这次就更冷淡了,他跟华亨也是间接关系,居中介绍的是省信托投资公司的老总,在他看来,姓章的这厮做事如此的不靠谱,好悬没把他拉下水,他自然也就无须考虑那位的面子——他帮忙只是尽个义务,又没收什么好处。
于是他冷冷地表示,这个事儿我不好再插手了,你去找陈太忠谈吧。
章遂挂了电话之后,开始挠头,他能感觉到,王书记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心说这又是出了什么变故呢?
不管怎么说,有王宁沪昨天的提醒,他已经意识到了,跟那个年轻的区长硬扛,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最好还是找上人间接沟通一下的好。
但是……该找谁好呢?省里谁跟陈太忠熟悉?这是一个问题。
这不仅对他来说是问题,对省里其他人来说,也是如此,缺少直接找陈区长的渠道,事实上这是相互的,对陈区长来说,也缺少跟省里有效的沟通渠道。
一边琢磨着,他一边就信手翻开面前的报纸看着,却是怎么也看不到心上——最迟明天早晨,我得给北崇一个回复了,该找谁呢?要不要我直接过去?
无意之间,他就在《朝田日报》上看到这么一则消息,《也说政府的自我监督意识——看北崇的政府公示亭有感》。
这是很正面、很阳光的一篇文章,充满了正能量,作者看到了北崇的公示亭,就说时下的政府,其实也很愿意接受民众和媒体的监督,像北崇区政府,就能搞出这么个公示亭来。
公示亭的信息量很大,内容非常翔实,也会及时公布群众的反馈,一两天没有新内容,旁边都要有人喊,“快更新……”
但是很明显,这是一篇软文,在变相夸赞北崇区政府,不过章遂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一看到是说北崇的,他下意识地扫一眼作者——本报记者李世路。
原来小李跟北崇很熟啊,章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接受过李世路的采访,而且他知道,李记者是省委副秘书长李勇生的儿子,所以出手也不小气,两人多少算是有点私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