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他已经明白,上一次祝杰华建议的内涵了,但是这样的建议,真的属于比较低的层次,这年头最终拼的是做人,而不是做事——没人支持,累死你也做不了多大的事。
想到自己初来北崇的时候,强调的是要做事,他也觉得有点滑稽,其实做人和做事,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
想到张新华、段卫华和蒙艺对自己的点拨,眼下的祝杰华虽然跟他没什么交情——甚至是他不愿意接触的,但是他也不介意提点对方一下,就当是一份机缘,抓得住抓不住,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其实你可能想不到,我今天来不来都无所谓的。”
“为什么?”果不其然,祝杰华愕然地张大了嘴巴,“难道不应该知己知彼吗?”
“我想知道的人,这里就看不到,不过是来拾遗补缺一下,”陈太忠微微一笑。
“不过有些事情,就算明知可能没有结果,总要去了解一下,这是一个做事态度的问题,我法国的朋友跟我说过,不试一试,千万不要轻易放弃……万一有收获呢?”
也不知道你想看到谁,祝杰华心里暗暗嘀咕一句,不过他的脸上不会显示出来,只是貌似很遗憾地表示,“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投资一旦落地呢?”
昨天他已经问明白了,新动力不是赤手空拳,人家是带着资金来的,这个资金不是计划委的资金,而是中石化的资金,先做试点,试点成功了,可以加大投资,做大油页岩项目——中石化下决心做这个项目的话,计划委也不好硬拦。
一旦投资落地,北崇想要后悔,就真的晚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怀疑陈区长的能力。
“落地就落地了,那又怎么样?”陈太忠不以为意地笑一笑,“从建厂到投产,那也需要个过程,我就不信,你没见过建成的厂子投产不了的。”
“咝,”祝杰华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陈老大你不会这么狠吧?厂子建设都搞完了,不让投产……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这个可能性,也确实是存在的,他犹豫一下发问,“这不是惹人吗?”
“我又不怕惹人,”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那个胡老啥啥的,来阳州却不到北崇,就是不给他面子,换成前面的话,那就是不给北崇人面子。
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确实没兴趣说服别人,不要投资在一个毫无前途的项目上——那是瞎耽误工夫,他已经表现出姿态了,明白人自然就知道,不该投资了,不明白的人投资,活该白瞎了投资。
比如说今天这个新动力,有兴趣在阳州投资,有技术在阳州投资——虽然很扯淡,也能活动来投资款,但是没跟他打好招呼,这就是得罪他了。
搁给一般官二代来说,你得罪我,我就不让你投资落地,此之谓《冲动的惩罚》。
但是搁给陈太忠,他把话说到了,给了足够的预警,对方还觉得不含糊,一定要落地,那他也欢迎,等厂子建成了,大会肯定也就结束了,到时候找个理由,直接封了你的厂子,抢了你的设备拿来用——省了多少事。
对于不听话的人,这是最痛快的打脸方式,到时候就不是冲动的惩罚了,哥们儿你直接《伤心太平洋》去。
这种打脸方式,一般人做不到,这是很绝的手段,不留后路。
但是陈太忠不是一般人,他也有自己的逻辑,萌芽时期我就警告你了,你就是不听,那么等你想呱呱落地的时候,就别怪哥们儿让你胎死腹中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但是祝杰华跟他脾性相投,解读得异常明白,一时间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陈区长,您这压力就太大了。”
“我都敢跟你明说,还怕压力?”陈太忠哈地笑一声,“也就是今天没事,跟你多说两句……小祝,这年头,终究是拳头大了,才好说话。”
这就是前面说的,陈区长的狠辣度也高过祝局长,他惦记的不是挡人财路,而是直接抄人后路,不但要断了人家的财路,还要没收财产。
“陈区长您这真的是金玉良言,”祝杰华怔得一怔之后,站起身深深地鞠一个躬,感触颇深地发话,“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指点。”
“无所谓,”陈太忠漫不经心地摆一摆手,“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也有很多领导无私地点拨过我,希望你以后有所成就之后,也能随手点拨一些迷惘的年轻人,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年轻很好,不是错误。”
“年轻很好,不是错误,”祝杰华轻轻地重复一遍,然后重重地点头,“您放心,薪火相传的任务……不会在我这一代终结。”
不过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已,陈区长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啧,怎么还不来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