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道士侧耳听的是咋舌不已,摸金校尉和发丘天官历史上有恩怨他知道,但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了两家却还在争斗,现在又开始把目光都聚焦在了发丘金印上,还扯进来了个朝廷的绝字营,这矛盾如果爆发了,日后江湖上必定是番腥风血雨,鬼脸道士隐隐有些庆幸发丘金印被抢了,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真是一点没说错,如果发丘金印还在自己手上,那今日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不就是自己了?
薛四爷几人之后的谈论则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鬼脸道士又听了会儿便没兴趣继续再听,他知道了李天问的动向也算是有所收获,那厮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还在秦州附近转悠,而且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陇右即将要乱成一锅粥了——绝字营、发丘天官、摸金校尉还有已经在那边的阴阳真君和搬山道人,今乐府或许也会掺和其中,这么多门派聚在那边肯定会打乱套,而本该是主角的自己三人却早已从漩涡中脱身出来,正惬意的待在数百里外喝酒吃肉了。
鬼脸道士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几乎把半个蘑菇门的大派甩在身后,一时间膨胀的毛病又犯了,端起酒碗连喝了几口,这一喝不小心把斗篷遮帽给喝掉了,他吓的赶紧低头把帽子重新扣上,同时用余光不断扫视其他人,好在堂内的食客都没注意到他,不然这张脸被人看到了,又要多一分被报官的危险。
薛四爷几人约莫半个时辰,吃了饭后就离了酒楼,看来并不在此处住,他们一走鬼脸道士三人顿时也轻松了许多,不需再低声低语的聊天,鬼脸道士把听到的信息与何四娘罗老七说了,何四娘听后疑惑道:“妾身放出徽王陵的消息都一个月了,这些人怎么才想着动身?”
“江湖中消息走的有快有慢,肯定不如我们捏着第一手资源行动迅速,而且李天问之前在忙于组建绝字营的事,可能无暇北上。”鬼脸道士说着看了看罗老七,又道:“不过这样倒遂了老七你的愿了,咱们时间充足,完全可以多休整几日再走。”
“那感情好,洒家可没兴趣管他们抢什么金印,能让俺多喝几日酒比什么都快活。”
“喝,贫道今儿也高兴,陪你喝个痛快,小二!再拿坛酒来!”鬼脸道士干了酒碗,甩了甩头笑道:“若每次都能有徽王陵这般收获,那再干个几票咱们都可以考虑金盆洗手了。”
何四娘听到这话来了兴趣,问道:“妾身倒从未听你二人谈论起倒斗以外的打算,道长也曾想过要金盆洗手?”
鬼脸道士想了想,回道:“贫道进盗门算是一半身不由己,一半性格使然,活的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有时想着攒些钱财去过安生日子,有时又想着在盗门里打出个名号,反反复复没个定数,但若真让贫道选的话,贫道还是宁愿选择前者,倒斗毕竟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学不会急流勇退,那下场多半是淹死在水里。”
“是啊,自古盗门难善终,
有多少人最后都是死在了贪心的路上,能活到齐老太那种岁数,寥寥数人也。”
“正常人活她那岁数也难。”鬼脸道士将何四娘的酒碗倒满,又道:“别光说贫道了,四娘你呢?也不会想着倒一辈子斗吧。”
“妾身是从未静下心想过这个问题,百戏门没了家就没了,离了盗门又能去哪呢?”
“人在哪家在哪,等有了钱银天涯海角还不任你挑选?不过咱们离金盆洗手还早,现在想不明白那就日后再慢慢打算吧。”
三人喝着酒又聊了许多个人往事,一直到夜深了干光三坛酒才尽兴,鬼脸道士几乎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醉醺醺回到房间倒头便睡,等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正午了。
鬼脸道士捂着脑袋坐起身,房间里另一边罗老七依旧鼾声如雷,他没有将其叫醒,而是简单盥洗了下出了房间,刚走到楼梯口,正好遇到往上走的何四娘。
何四娘手里拎了满满一背囊东西,看到鬼脸道士后说道:“道长醒啦?”
鬼脸道士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这是去买什么了?拎这么一袋子。”
“置办些摸鱼的工具,本来想喊你们一起去,可早上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那你起的可够早的,贫道那会儿还睡的跟死猪一样呢,昨晚你也没少喝,这么快却醒酒了,照这架势你比老七能喝啊。”
“妾身以前在百戏门那是夜夜都得应酬。”何四娘笑着走上楼梯,接着说道:“别在这杵着了,回屋看看妾身工具买的周全不。”
“不用看,你办事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把东西放屋里去吃饭吧,贫道都快饿死了。”
鬼脸道士陪何四娘把背囊放到屋内,然后两人来到大堂吃晌饭,吃完晌饭再回到房间时罗老七才刚刚醒,他草草吃了些二人带回来的饭食,紧接着就被二人拖着去往汇仁堂。
汇仁堂门口候着的患者不少,三人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才抡到他们,进到屋内入目先是摆满药柜和柜台的药堂,再往里走有个挂着帘子的侧门才是医室。
小郎(学徒)将三人带进医室,张青山正坐在桌子对面,见来人后问道:“哪位要看病?有何疾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