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无悲的夜,寂寥无声的雨,风停下,仿佛像是画面停滞,看不清是幻是真。
“孩子,我的孩子。”
参天古木下,怀抱婴儿的女人,额上挂满血红雨水,一身白裙被侵染的血红。怀里的婴孩恬静的睡着。
“黑黑的天空亮着,小小的莹虫飞着,下雨了,下雨了,你看那远处,一片漆黑……”
女人淡淡的唱着,环住婴孩的手轻轻拍打着婴孩的后背。
“活下去,这是你的命,妈妈保护不了你,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雷声滚滚,惊醒了古木下的婴孩,女人早已离去……
……
“滚出这里,你这个野孩子、扫把星!”
几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手里攥着石子,不停地扔向在角落里蜷缩的男孩,男孩双手抱头,用后背承受着那颗颗力量不算大,却伤痛入骨。
几个孩子不停地扔着,扔没了,又向地面捡起了几颗,继续扔去。
男孩皱着眉,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皱着眉,紧闭着眼,不发一声。
“滚,滚,滚!!”
一身穿粗布的老者,憋红着脸,一双老手不停挥舞手中扫帚,赶打着朝着男孩扔石子的小孩,几个小孩一哄而散,却仍不忘用着厌恶的目光回头,扔去几颗石子。
“马爷爷,他们都走了吗?”
男孩紧闭着眼,听到周围静下许多,身体微微颤抖,语气却极为清淡,似乎早已习惯。
“走了,走了。”那名叫马善的老者扔下扫帚,急忙扶起男孩,拍打着男孩身上的灰尘,心疼道。
仔细一看,那男孩有着清秀的脸,一双俊眼炯炯有神,双眉间隐隐透着锋气,杂乱的黑发过肩。男孩缓缓睁开了眼,却见夕阳刺眼,眼神眯着,喃喃道:“原来,太阳快下山了。”
“一凡,还好么?”马善细细问着。而男孩眨了下犹如黑洞般深邃的双眼,半晌后,摇了摇头。
西下的阳光渐渐消去,男孩抱着双腿靠在墙边,一双眼看着身后房屋飘在空中而散去的炊烟而出现的不时闪动的孤星。
“凡哥哥…”
一身影从墙后探出头来,声音有些怯怯的六岁女孩,长着一双水灵眼睛,好似天上的星,微微抿动粉嫩桃唇,看着那孤落的身影。
白一凡随意看了一眼女孩,旋即转开视线,继续盯着那颗藏在炊烟之中的星,语气说不出的平淡:“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你的父母已经警告过你了。”
“凡哥哥,我是来给你送吃的。”
南柯慢慢从边沿挪出脚步,手里提着酒红色的木盒。
“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罚你…”白一凡望着渐渐黑下的天“你还是离开吧,以后也别理我了。”
南柯低着头,抿了抿细小嘴唇,用着极为细小的声音说道:“他们说不对啊!”靠在临近仓的位置,顺着墙壁缓缓坐下,慢慢打开了木盒。
“不是叫你离开么,你为什么要靠过来!”白一凡皱着眉头,红着脸,恼怒了起来。
“今天家里包了些点心……”南柯显然是极为惧怕白一凡,身体不由得一抖,却还是依旧缓缓打开木盒,而盒中散发着淡淡香气引得仓的视线,却见木盒里装着一只样貌有些畸形的兔子“上次我看你在树林里救助一只小白一兔,所以这次我做了一只小白一兔,希望…你能喜欢。”
看着南柯双手捧着泛着热气的小白一兔,虽然形状实在不像只兔子,白一凡呆滞的望着,半晌后,在女孩的隐隐的期待,将那小白一兔一口一口缓缓送入口中。
“上次的那只兔子,在我救了它后,立刻就跑了,连头也不曾回过…”白一凡站起了身,低着头“当时我救它,本想着终于能有个伴了,我却一直记得,它没有回过头,连一眼也不曾有。”
白一凡仰着头,看着那若隐若现的星,南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那颗孤星,转而低下了头,二人不发一语。良久,低着头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可笑,不过是一林间的兔子,本就没什么脑子,我却奢望能够有朋友,哪怕…”白一凡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平淡的眼中留下了一滴眼泪,嘴角却仍旧勾起一抹笑容,声音越发的细小:“哪怕他只是一个兔子。”
“凡哥哥…”南柯看着白一凡的笑容是那么苦涩、勉强,心里一急“我可以成为凡哥哥的朋友啊,我……”
“谢谢……”白一凡打断了南柯的话,黑洞洞的双眼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黑“我永远忘不掉阿七,如果那时候我能阻止他的话,只要再多一点力气,说不定他不会死于非命。”
“即便是你,即便是现在,你也在害怕我,不是吗?”白一凡看着南柯,淡淡的说着“你对我不过是出于同情罢了!”
“我…”南柯被那眼睛盯得有些发毛,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不断地眨着眼睛“的确一开始是这样,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白一凡没有说话,看见南柯身体的抖动,默默的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