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女将军宣抚使司掌印女官秦氏上本自募领手下兵三千赴辽讨贼。兵部奖谕其弟秦明屛、其子马祥麟并格外加衘,激劝忠勇云。闻秦氏能使五百斤大刀,其子祥麟,年今十六岁。
其中黄中允的“年可三十五六许”是十分重要的消息,毕竟黄中允是亲眼见过秦良玉的,所以可信度很大。如果秦良玉是1574年生人,那么这个时候大概是四十五六岁,不但与黄的记载相悖,而且三十二岁左右才生育独子马祥麟,也不太合理。此外,明廷对于土司管理很严格,对土司应袭人员的档案管理很严密,三年一造册。既然转述于明廷官员之口,那么作为石砫土司应袭舍人的马祥麟的年龄应该也是可信的。
是以秦良玉的生年应为1584年,即万历十二年,而非1574年。
天启元年(1621年),努尔哈赤趁明朝辽东经略熊廷弼去职,巡抚袁应泰举措失当的机会,于是年三月进攻沈阳,秦良玉及其兄弟秦民屏、秦邦屏所率的4000四川白杆兵3000浙江戚家军组成的援辽大军在总兵童仲揆等率领下,推进到浑河,欲与沈阳城内的明军对后金军进行夹击。
《明史》载秦良玉部历经沙场,战无不胜,“驭下严峻”,所部号称白杆兵,“素为远近所惮”。时秦良玉派遣其兄秦邦屏统领此劲旅赴辽,这支川兵皆强悍能战,装备川东少数民族特有的利剑大刀和锋利的长柄竹矛,身披铁甲外又再套一层厚棉,刀、箭不入。军容壮整,意气昂然。
沈阳城仅一天就被后进攻破。听到城破的消息后,统帅陈策下令撤退。川军诸将激动地说:“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于是,于是明兵分为两营,周敦吉与副总兵四川石柱都司佥书秦邦屏先渡浑河,在桥北立营;童仲揆、陈策及副将戚金、参将张明世统浙兵三千在桥南立营。七千明军和一万以上的后金军在浑河边上展开一场硬碰硬的血战。
努尔哈赤指挥八旗骁骑对明军冲锋攻击,数冲不胜。白杆兵虽人数少于八旗,却都殊不畏死,组织严明,使用的又是上带长刃下配有铁环的奇怪兵器,殊异平时明军,使八旗军极不习惯,打头的精锐红巴甲喇军经恶战被击败,当即退却下来,八旗军上下震惊!
骑兵不敌,努尔哈赤急以“后军往助”(《清太祖实录》卷7),川兵也不畏生死寸土不让。据《全边略记》和《山中闻见录》的记载,白杆兵连续击退八旗强劲的步骑猛攻,挟着攻占沈阳之胜利余威的八旗劲旅,竟在四川步兵抗击下“死于枪弩者数千人”,后继骑兵也被打得“纷纷坠马”,后金军参领西佛先、佐领席尔泰、格朗也阵亡了。
努尔哈赤对白杆兵没有办法,冷兵器无法战胜,他便想到了热兵器。由其女婿、投降后金的明将李永芳找到被俘的明军炮手,亲自解开捆绑,人赏千金,调用大炮来攻击川军。白杆兵的长枪阵在大炮面前被撕裂,阵地里血肉横飞,经过激烈交锋,川军全部牺牲。周敦吉、秦邦屏及参将吴文杰、守备雷安民等皆力战而死。周世禄从西北逸出,邓起龙、袁见龙夺桥西奔,带领残军俱走入浙营,继续坚持作战。
浙江来的三千戚家兵布阵于浑河五里之外,列置战车枪炮,掘壕安营,用秫秸为栅,外涂泥巴。后金兵消灭江北川兵,迅速渡河将浙兵包围数匝。努尔哈赤深感川兵之劲厉,再三告诫刚刚惨胜的八旗兵“勿轻敌”,并故意强调“仲癸所将皆川兵”以警醒部下。
明总兵陈策、童仲揆、张明世、戚金等将领沉着应战,积极布阵,誓后金兵决一死战。明军以火器射击,杀伤相枕。火药用尽,两军便开始短兵相接。战斗极为激烈,双方战至夜幕降临,一度胜负未分。但后金增援部队加入,明军浙营溃败,陈策战死。后金兵万矢齐发,童仲揆与戚金、张名世及都司袁见龙、邓起龙等并战死。后金前后损失雅巴海、布哈、孙扎钦、巴彦、雅木布里、席尔泰、郎格、敦布达哈、木布、禄汪格等战将。
后来的清人魏源也感慨其为:“是役,明以万余人当我数万众,虽力屈而覆,为辽左用兵以来第一血战。”
而明朝方面的《明熹宗录》称之为“凛凛有生气”,“时咸壮之”。尤其是秦良玉所派川东土司兵面对数倍强敌的壮烈表现,极其令人敬仰。后来的兵部尚书张鹤鸣曾经评说此战:“浑河血战,首功数千,实石柱、酉阳二土司功。”其他明军也大多都英勇刚烈,为人所不齿的贪生怕死者少之又少。
这场惊天动地之战,也引起当时朝鲜人的极大观注,时任满浦佥使的郑忠信向李朝报告中说:“虏中言守城之善莫如清河,野战之壮莫如黑山(即浑河)。”《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也赞道:“虏之死伤亦相当,虏至今胆寒。”
而根据后金自己的史书,八旗所部确实受到极其沉重的打击,伤亡惨重。尤其是红甲喇军、白旗军、连努尔哈赤最精锐的黄旗军都曾在坚强的川军面前败下阵来。八旗军多名将领甚至在激战中被明军活捉。
为了稳定军心士气,祷念在此役众多的阵亡者,努尔哈赤还在十六日专门举行了祭奠亡灵的大会。根据《满文老档》之太祖卷十九里的记录,努尔哈赤对浑河北岸八旗步兵败于川东土司兵之事极为愤恨,进行追查,革去了参将拜音达里、游击伊郎阿之职。主要罪状是与川兵相遇时“不战而败走”,批评雅松“率吾常胜之军,望风而走,以失锐气”(《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三)
秦良玉之父秦葵乃明朝贡生,她自幼接受良好的儒家教育熏陶,从小便其兄秦邦屏和弟弟秦民屏一起读典籍,学骑射。比起兄弟来,秦良玉秉赋超群,文翰得风流,兵剑谙神韵,其父秦葵怃然叹息道:“可惜孩儿你是女流,否则,日后定能封侯夺冠。”秦良玉慷慨朗言:“倘使女儿得掌兵柄,应不输平阳公主(唐高祖李渊之女)和冼夫人(隋明岭南的少数民族首领)。”
万历二十七年(1599)五月,土司杨应龙在播州发动叛乱,在云贵地区烧杀抢掠,时叛时降,出尔反尔。明朝政府多次对其进行招安无效,于万历二十七年末(1599)任命李化龙为四川巡抚,总督川、贵、湖广军务,对杨应龙进行征讨。
秦良玉的丈夫石柱土司马千乘是汉朝“马革裹尸”的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作为地方土司,马千乘以三千石柱兵从征,跟随李化龙讨伐叛军。秦良玉统精卒五百人,自备军粮马匹,与副将周国柱一起在邓坎(今贵州凤岗)扼守险地,持弓援剑杀贼。李化龙对此大为叹异,命人打造一面银牌赠与时年十六岁的秦姑娘,上镌“女中丈夫”四个大字,以示表彰。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秦良玉丈夫马千乘因得罪了万历帝派来的监税太监丘乘云,被逮捕入狱,活活折磨而死。二十八岁的秦良玉一下子变成孤儿寡母,她大义为重,接替了马千乘的石柱土司之职,继续为朝廷效力。
浑河之战后,秦良玉亲率白杆兵3000人驻守山海关,天启帝下诏赏秦良玉二品官服,并封为诰命夫人,授秦良玉之子马祥麟为指挥使。
后永宁土司奢崇明叛乱,秦良玉和其弟秦民屏回乡平叛。天启二年(1622年),奢崇明包围成都,秦良玉奉四川巡抚朱燮元令前去征讨,长驱直入,解了成都之围。奢崇明败走后,秦良玉率领秦民屏攻克二郎关、佛图关,收复重庆。朝廷于是授命秦良玉为都督佥事、总兵官,授马祥麟为宣慰使,秦民屏为副总兵。之后,秦良玉又收复红崖墩、观音寺、青山墩等叛军重要据点,奢崇明兵败自杀。
崇祯七年(1634年),张献忠在四川作乱,攻陷夔州,秦良玉率军赶到,张献忠不战而走。良玉追赶,与马祥麟前后夹击,迫使张献忠退走湖广,而后张献忠受朝廷招安。
崇祯十三年(1640年),张献忠联合罗汝才再度造反,罗汝才率兵攻打夔州,秦良玉的白杆兵夺其帅旗,大败之。
张献忠屠四川,但唯独不敢进犯秦良玉镇守的石柱,而小小的石柱,也因此收留保护了外来避难的十几万难民。
甲申国变后,清军攻占北京,大举南侵。时秦良玉已年六十三岁,她毅然接受隆武政权赐封太子太保、忠贞侯封号以及“太子太保总镇关防”官印,继续高举扶明抗清的旗帜,准备前往福建抗清作战。却因郑芝龙叛变,隆武帝被俘而未能成行。永历二年(1648年),在西南的永历皇帝派人加封秦良玉太子太傅,授“四川招讨使”,时年六十五岁的秦良玉检阅白杆军,准备出征,却在阅兵的马背上因病倒地,不日去世。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正史中唯一以女身而列入将相传的,唯有秦良玉一人!
孙承宗待殿中众臣低语之声渐没,又缓缓说道:
“又则,尚可待祖大寿之关宁大军再次入关,与京师勤王之军对虏军两面夹击……”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不禁一凛。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一日,崇祯逮捕袁崇焕下狱,十二月初四日祖大寿带领一万五千关宁军逃离战场。孙承宗急遣都司贾登科带着自己的手书慰谕大寿,又令游击石柱国驰抚诸军。贾登科追上祖大寿的时候,祖大寿军还没有出山海关,他对贾登科发了一通怨言,继续领军逃离。石柱国追上后,祖大寿手下将士持弓刀相向,哭诉一通后,再次逃走。后来孙承宗十二月十四日亲赴山海关,携了崇祯的圣旨以及兵部派人送到的袁崇焕手书,才将祖大寿安抚下来。
此刻祖大寿的关宁军要粮要饷方肯入关再战,关宁军尾大不掉的情状已是初显端倪了。
孙承宗看了看崇祯,却见崇祯脸色沉重,他知道皇上对于祖大寿临阵脱逃仍然心存不满,便不再说关宁军的事。
“出战若急,依臣之见,顺义兵可用……”孙承宗捊了捊胡子,缓缓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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