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天气并不热,但夏老爷坐在夏瑞熙身旁,居然隐隐冒出细汗来,也不知是真的热还是他心里急的。总之他再也坐不下去,只想出去骑马吹吹凉风降降温,于是他拍拍车门:“停车。”
待车停下,他对夏瑞熙道:“我去骑马。这事儿我和你娘原本不想让你知道,如今看来也是瞒不住的,我把婉儿叫过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她。你明白了,今后也好做到心中有数。说完了正事你留在这里吧,反正车也是空着,就不要去和你妹妹挤了,想睡就睡会儿。”夏瑞熙的想法和担忧他完全明白,但有些话他不好说得太明白,只能通过丫鬟。
夏瑞熙想问问他打算如何处理婉儿:“爹,婉儿……”
夏老爷停了停,扔下一句:“先降她一级,其他的……路上不方便,姑且由她快活到京城。”
再说婉儿一直提心吊胆,今日的事虽是有惊无险,但她是贴身服侍夏瑞熙的人,夏瑞熙的饮食都经过了她的手,又是她提议去那妇人家里的。她自知无论如何自己都脱不了一顿责罚,所以先前夏老爷打她的时候,她也不敢求饶,已是做好了更坏的打算——被打死或被卖掉。
听见夏老爷唤她,她更是提心吊胆,所幸夏老爷只是轻轻一句话降了她的级,没有提要打她或是卖她的事情,还交待她,如果二小姐要问她什么问题,让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由让她看到了一分希望——原来她还有这个用的。于是,她又充满了希望,她想,二小姐让砸那妇人家时,她的表现还不错,一直都冲在前面的,也许趁这次机会好生讨好一下二小姐就可以躲过这次灾祸去也不一定。
婉儿打定主意上了马车,见夏瑞熙神色阴沉,不由又有些害怕,只怕夏瑞熙挨了骂不肯饶过她,行了礼就缩到一旁。
夏瑞熙拿出那个荷包递给她:“这是你的荷包吧?”
“是奴婢的,小姐在哪里找到的?”
“不是我找到的,是老爷在那妇人家中搜到的。”夏瑞熙面无表情,“今日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我所有的饮食均经过你手,又是你去找的那妇人,你的荷包又在她家中发现,真是很凑巧啊。爹爹只是降了你的级,依我说,远远不够。”
婉儿吓得一哆嗦,白了脸跪倒,哆嗦着嘴唇,语不成调:“小姐明鉴,这事奴婢是真的不知情,奴婢是清白的。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的。”
“去查?去哪里查?怎么查?去找赵明韬查?问他是不是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害我地?”夏瑞熙骤然把声音压低:“本来我是不相信你有这样大地胆子地。可是我发现。你当时不但不帮我。还尽帮赵明韬说好话了。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才是你主子呢。这令我不得不怀疑……哦。这事我还忘了和老爷说了。他要听了。肯定也会这样认为。”狐假虎威。她也会。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婉儿猛扑过来抱住夏瑞熙地脚。拼命哀求。“小姐。奴婢从小就伺候您。已经足足十年了。是夏家养活了奴婢。奴婢就算是不记恩。也没这么大地胆子做这欺主地事儿啊。奴婢知道奴婢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不能让您满意。可奴婢今后都会改地。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让您生气了。”她是真地冤枉。她不敢得罪赵明韬。总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假。但若让她害夏瑞熙。她却没有这样大地胆子。单一个红儿地死。就让她好久都**尾巴做人。又哪里敢做这等不要命地事?
见婉儿吓得半死。夏瑞熙暗自好笑。她自然知道婉儿如此自私地人是何等地惜命。可这死丫头心眼贼多。不吓她一吓。说十句话总要藏两句地。夏瑞熙忍住笑。沉着脸说:“你要改?你改得了?只怕你一到时候就忘记了自己说过地话了。”
“不会地。不会地。奴婢地记性很好地。一定能改好地。”婉儿急得满头大汗。
“那你就做给我看。”
“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先给我说说从前的事情,特别是这位明公子的,他今天对我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若是有半点隐瞒,不但我不饶你,只怕老爷也不会饶你。”
婉儿没有急着讨好夏瑞熙,反而沉默下来。她在计算,日后夏瑞熙和明公子成为一家的可能性有多大,她需要把话说到哪个份上,如何才能既让夏瑞熙感受到她的忠心,又不会为日后的生活埋下隐患,得罪了赵明韬。
夏瑞熙一看她那模样,便知道她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由冷笑一声:“还在算什么呢?算怎么说对你最有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你回去吧,让纯儿来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