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东村的二傻都娶媳妇了,我啥时候才能有个媳妇啊?狗娃眼巴巴的望着娘,万分委屈的问着。
狗娃他娘看看窗户外面,天都一抹黑了,狗娃他爹还没回来,说是给邻村打家具去了。天黑路难走,正揣摩着要不要去村口迎呢。听到这话,他娘扭过头来,满脸都是歉意。狗娃转眼都十九了,是该找媳妇了,可是这年头种庄稼挣不了几个钱,他爹好歹会做点木匠活,刚够全家四口吃饱不饿的,娶媳妇得送彩礼,那钱可从哪儿出啊?他娘慈爱的抚了抚狗娃的背,柔声安慰道:等你爹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没准今天你爹就在邻村看见俊姑娘了。好说歹说,狗娃才舒了一张皱成核桃的脸,去村口迎他爹去了。
晚上,狗娃和弟弟狗剩捧着没吃饱的肚子刚睡下,他娘就唠叨他爹:你说这可怎么弄呢?狗娃想娶媳妇,可咱那钱。他爹闷着头,狠狠的抽着手里的旱烟,一言不发。他娘唠叨了半天,他爹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明天我去邻村问问,我给人家白打几套家具,就不信没人肯嫁女儿!
没想到这主意还真成了,没过几天,就定了婚事,把新娘子给娶回家来了。狗娃他娘拿出攒的点钱加借的钱,居然也摆出了几桌像样的宴席。席上狗娃和他娘笑的嘴都合不上了,狗剩也一直兴奋的叫着我有花嫂嫂了,大家都忙着贺喜道喜,谁都没发现狗娃他爹心事重重的,笑的很勉强。新娘子长得很俊俏,美中不足的是眼睛看不见。嗨,能生娃就行。再说,几套家具能换来这么个大姑娘我很知足啦。这是狗娃娘的原话。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娘早就把狗剩赶到屋里睡觉了,自己也早早吹灭了蜡烛,拉着老头子躺在炕上睡觉。狗剩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偷偷爬起来,蹑手蹑脚溜到窗户底下听响。听了半晌,什么音也没有,困意也渐渐上来了,狗剩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溜回去,忽然一个不小心绊倒摔在了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屋里的蜡烛一下就亮了,一个黑黑的身影朝窗户走来,狗剩怕被哥哥发现挨骂,赶紧躲到窗户底下的阴影里。这个身影轻轻推开了窗户,伸头往外望了望,很快就又缩了回去,关上了窗户。狗剩看着伸出的花嫂嫂的脑袋,好笑的想,她不是瞎子吗,还学人家伸出头来看,能看见什么?狗剩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自己床上,白天疯闹耗尽了精力,很快便睡着了。
睡眼朦胧中,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到了自己床前,两道刺人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自己看,并伸出手来摸着他的眼,那手,像没有抛光的木头一样粗糙喇人。狗剩想睁开眼皮,却被一股浓浓的睡意卷到了更深层。狗剩吃着饭,盯着新娘子忙活的背影看。他不确定昨天那幕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可是那种被木头喇过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娘敲了一下狗剩的头,喝道:看什么呢,快点吃!吃完好跟娘下地。狗剩赶紧低下头来,往嘴里扒着饭,就在他低头那一瞬间,他分明觉察到新娘子回过头来朝他阴阴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