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田里,把打谷机放下,兄妹俩当即忙开,先把一垅田的稻谷割去一个角落,安放打谷机。毕竟小时候也时常和父亲一块儿收割过稻谷,郁锋涛并不是一个连镰刀从未摸过的农家少爷。
手握镰刀,郁锋涛满脑子全是先前那些人的丑恶嘴脸。
抓起一把稻谷,手起,镰刀落,割的是稻谷,但是在郁锋涛愤怒的心里头割断的是那些人的脖子,他要叫那些嘲笑、羞辱他的人看看:他郁锋涛是一介书生,但是到底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并没有把这个根抛在脑后十万八千里。
抱着一把稻谷放到打谷机旁堆好,郁媛媛一边压不住心头愤怒,大骂,那群畜牲这样欺负人,他们明天早上早点来。
愤恨地猛抓一把稻谷,郁锋涛双眼喷火,镰刀狠狠往回一拉:“怕什么,我们家又不吃他们的,不用他们的,为什么要看他们脸色活着?”“落井下石,一群狗杂种算什么本事!”
兄长的话,震撼郁媛媛这个清秀女孩,一下顿悟,他们家是穷,穷得欠下一屁股债,但是闹荒人并没施舍他们,他们并不要看别人脸色活着。想着什么,郁媛媛抬头看着哥哥,心中很不舍得说,他们家这么穷,她还是不要读书算
说什么,不读书?
郁媛媛的话是晴天霹雳,震地郁锋涛手中镰刀戛然掉落,倏地挺身,不相信盯着妹妹……
有过一杯茶光景,郁锋涛眉宇紧锁,神情愧疚,对妹妹说,家里越穷,她和小妹越要读书。父母亲砸锅卖钱,借债硬撑着送他们兄妹三个读书,全村人本来眼红、妒嫉、仇恨,又无可奈何。要是因父亲去逝,兄妹两人都辍学,岂不被全村人笑死。先前祠堂大门口那一幕,要一辈子刻骨记在心里,切莫忘记这耻辱。
嗯!郁媛媛惭愧地低下头。
郁媛媛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粗犷的男声打断:“锋涛,你们兄妹两个今天割稻谷,也不跟我说一声。”
兄妹俩转身一看,见是他郁锋涛在村里最交好的伙伴吉景生。
长得胖墩墩的,一脸黝黑,吉景生身上有一团农民小伙子的憨厚,他先前去找郁锋涛,一听说他们兄妹今天收割稻谷,一扭身匆匆跑回家去拿了把廉刀,特意亟亟赶来帮忙。
家里兄弟姐妹七个,吉景生是最小一个。
在生产队时期,吉家穷的揭不开锅,哪送得起他们兄弟姐妹上学校读书,吉景生是一天学校没上过。后来靠郁锋涛教了他吉景生一些字,他歪歪斜斜总算也能将自己名字写成。
落难之际,尚有伙伴不嫌弃他,没有忘记他,郁锋涛心底里头情感的洪流排山倒海,沛然莫御,感觉自己眼睛不听唤了,视线一下模糊。
要说干农活,还真不是吹牛,吉景生一个顶郁锋涛十个。
瞧瞧镰刀握在吉景生手中,感觉是他自己手握钢笔在写字,郁锋涛感叹万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由得陷入苦苦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