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村干部一个个正在做着发财梦,因为加工石板材的机器一运回村里,他们沾沾自喜对村民说,这是他们一伙村干部自己集资办工厂,不属于村委会。他们哪里会料到,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一场十八级地震发生了。
等到高森林领着一伙村干部气急败坏赶到祠堂大门口一看,果然上边红纸黑字贴着一张“特大启示”,显得特别耀眼。
惊惶失措下,高森林来不及看上面到底是写着什么,两眼冒火,三下两把把“特大启示”撕了下来,逃命一般逃回村委村。
“说,是你们哪个婊崽把这么重大的秘密泄漏出去?”刚走到办公桌边上,没有站稳,高森林把“特大启示”摔在办公桌上,一拳打在桌上,两眼红得如沙眼,大喝一声。
大家面对凶恶如魔的高森林,连呼吸都不敢了。
“说,是哪个婊崽把这么重大的秘密泄漏出去的?”高森林见大家不哼声,更火了,抓起杯子往地上砸去,“狗娘养的东西,老子今天非宰了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在高森林发火,无人敢吭声关头,总是徐开发站出来替大家解围。他甘当下人把地上被高森林砸烂的杯子碎片一片一片捡起,之后对高森林说:“书记,你先喘息一下。这么大的事情,我想,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傻瓜,不可能把它泄漏出去。”“我们还是先看看笔迹,可能会查到是谁写的。”
说的话,徐开发把被高森林抓成一团的“特大启示”摊开,铺平,大家一齐围了上去:字,写得端端正正,有骨有架,笔锋犀利刚劲。这么好的一手毛笔字,他们当中没有哪个人见过,村里更没人能写出如此一手好字。这一看,他们魂魄惊散。
蠢货一个的村干部,他们固然看不出写“特大启示”的幕后高手,叫他们去猜,猜到头发苍苍,灵魂归西,也猜不出是哪个写的。——这是郁锋涛的杰作。周璐璐把实情告诉他,郁锋涛心头一琢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村干部把县里拨给挖公路的款,拿去买了机器,阴谋是不让他郁锋涛抢在前头办起石板材厂。
这么要命的把柄落在他郁锋涛手上,郁锋涛哪能放过土匪、强盗一般的一伙村干部,他写信托老师潘业勋写了“特大启示”,然后又写信给李椰毕,约好时间,叫吉景生到邬台去拿,他妹妹郁媛媛会把“特大启示”给班车司机捎带到邬台。所以,一伙村干部做梦也不会想到,远在百里外不在村里的郁锋涛会将他们的阴谋暴光给村民呢?
火发了,气泄了,高森林瘪的像一个没气皮球。
中午,村委会大门的打砸声,一声比一声大。
“开发,你去跟闹事的村民说几句话。”凡是面对收拾不了的群众愤怒场面,高森林便让徐开发当替罪羊。
“说什么?”徐开发怒目一瞪高森林,心头暗骂,高森林你不要这样欺负人,老是把我当二百五耍。这场戏,我开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从今天起,你别指望我会帮你出主意。
低着头,一扬手,高森林说道:“随便说什么,能把闹事村民哄走就行。”
徐开发算是胆子大。当他走到大门前,刚把门拴一拔,人群即如同山洪爆发。慌忙张开双臂一拦,徐开发大声说道:“乡亲们,别闹了。听我说几句话。”“那天村民大会上,书记没有把话说清楚,引起大家的怀疑。村委会本来决定,凡是出工挖公路的人每天七块工钱。”
“那为什么没有出工的人,要出十五块钱?”有人愤怒责问。
想了一下,徐开发临时生计:“那是惩罚他。挖公路是全村人的事,如果大家都不出工,我们村这条公路永远挖不通。大家说是不是?好了,大家别闹了。书记正在开会研究挖公路的事。还有什么事,等会开完了,你们再找书记,好不好?”
村民见徐开民说的有道理,暂时散开而去。
徐开发吃力不讨好,当他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高森林臭着面孔一问:“闹事的,全走了?”
“走了。”徐开发走进去,在办公桌前坐下。
“你跟他们怎么说?”高森林嘴里仍喷着火气。
徐开发把对村民说的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说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高森林火冒三丈,拍着办公桌大喝道。
“嘭——”徐开发忍不下去,火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拳重重击在办公桌上,一蹦而起:“高森林,我明白告诉,我——徐开发事事让着你,不跟你计较。这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我不会让着你。十万块呀,不是一千两千的小事。乡亲们要是真的告到县政府去,我们每个人都要掉脑袋。你想自己被枪毙,不要把我拉去做垫底。”
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猫。
徐开发这一发火,把高森林吓呆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森林放软口气,又责问了一句徐开发:“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轮到徐开发臭着面孔:“你是书记,你是村里第一把手,你自己看着办。”“这件事,肯定是出在田书记头上。你们大家想想,我们村委会从大队到现在,哪个村民会晓得我们内部的事?还有,这张‘特大启示’,村里有人能写出这样好的一手好字吗?村里要是人能写出这样好的一手好字,你们去淘一尿桶粪,我当场吃下去。”
这种重话,不是每个人都敢说,也只有徐开发敢说出口。
大家想想,都觉得徐开发说的一点不错,因此泄密者怀疑到乡干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