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停下!”郁锋涛大喝一声,双眼喷火:“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是多收了,但是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不跟你们计较。我问你们,你们村干部这么多年来,领导过乡亲们上山栽过一棵树了吗,保护过山上的一草一木吗?为什么我们闹荒的山见不到树的影子,你说,高森林?”
“这,这,这……高森林的舌头像是被拴住。
紧接着,郁锋涛愤怒紧逼一句:“水利建设费八十块钱?我问你们,你们的嘴还是不是人的嘴巴,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你们张得了口?你们率领过乡亲们到田里挖过一条小水沟了吗?为什么一到干旱季节,乡亲们便矛盾大发,大打出手,还不是为了给干涸的田灌水的事吗?”郁锋涛咄咄逼人,气贯霄汉,一对英爽逼人的目光逼视高森林:“还有,县里拨款十万块钱挖我们村这条公路,你们动过一寸土了吗?现在居然还敢收一百六十块钱的公路修建费,你们还想不想让我们小老百姓活下去,高森林?”“后发,再往下念!”
“不,不,不。”徐后发额头已经冷汗直冒,心慌失措,口无择言:“我——我——我不能——不能——再念了。”
把身一转,面对人群,郁锋涛发出内心无比义愤:“乡亲们,你们现在亲眼看亲耳听到了吧,站在我们面前的村干部,他们的心黑的和乌贼的汁一样。他们为了养肥自己,不惜昧良心榨取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说到这里,郁锋涛霍地拿起篾刀,掷到高森林跟前:“高森林,你自己想着办吧!不要以为叫来派出所的警察,我怕你了。俗话说:‘有理走天下,无理靠边站。’你们说,是不是,二位警察叔叔?”
龙小文、钟铭清尴尬的面红耳赤,连连点头称是。
“啪,啪,啪,啪”突然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阵爆竹般掌声,把一帮村干部的心吓得悬到半空中。
爆竹般掌声中,龙小文、钟铭清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向郁锋涛道歉一番,顾不上田虎的交待,匆匆离开而去。
看到龙小文、钟铭清转身往外走,一伙村干部唯恐来不及,连老命搭上不要的往外闯撞,怕晚了会被郁锋涛剁了手。连人家警察半句话不敢说——溜了,又更何况是他们。
看来,郁锋涛这能耐远远超出他们一伙村干部的想象中。
走出郁锋涛屋里时,村干部一个个脸色或是铁青或是如白灰,村民们看了,如同看到电影中里日本鬼子溃败被俘虏时的情形。胆子大的村民,禁不住幸灾乐祸哈哈哈大笑。
这一回,事情可闹大,不光光是村干部自己丢脸小问题,这么一闹,不光是郁锋涛今年的税费全免了,连同全村人的税费同样要一律全免。不免,行吗?村干部当中还有哪个人有天大的胆子去找郁锋涛。
高森林终于明白,郁锋涛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一个当公安局长的表叔做靠山。奇怪的是,他从未听说过郁锋涛还有个当公安局长的表叔。
或许是心烦焦躁吧,天没黑,高森林便一头钻进被窝里,张望黑洞洞天花板,天花板全是郁锋涛那对千年冰川般深邃眼睛,仇恨得抓起被子蒙住头。偏偏这个时候,高森林肚子很不争气放了一个大臭屁,自己把自己薰得憋过气了。
昏昏沉沉中,高森林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双手被郁锋涛活生生剁下,血淋淋的,恐怖尖叫起来……
在厨房里忙乎,听到老公尖叫声,谭美凤跑进卧室,把他弄醒。
似乎明白老公为什么做噩梦,谭美凤规劝他:“不要去招惹锋涛了,人家锋涛蛮老实一个人,平日里跟我们无冤无仇,又不惹你,你干么要这样对人家?现在不是大队那时候,人家不违法犯罪,不违反政策,你管不着人家。前几次不说,你说你这一次吧,还叫派出所来撑腰,闹个大笑话,在乡亲面前丢脸。咳,我真不知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借着煤油灯暗淡的光,高森林扭头凶恶瞪了老婆一眼。
“好。嫌我多嘴,我往后什么都不说。一个大老粗能斗得过有学问的人,我连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谭美凤没好气一骂,转身走出卧室,心底里头仇恨高森林:你这脸生毛的畜牲,不要以为你在外头搞了几个寡妇,老娘我不知道。你总有一天要遭报应。要不是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老娘睁一只闭一只眼,早跟你这脸生毛的畜牲离婚了,还会跟你睡在同一床上。有本事,去找女孩子,去找有老公的妇女呀,靠手上权力专门欺负寡妇,算什么男人。
遭到老婆责备、挖苦,高森林更是对郁锋涛仇恨的萌生杀他的心,这浑小子软硬不吃,凭着读了几年书,纠集一帮后生,在村里横行霸道,接二连三出他的丑。今天的丑事要是龙小文、钟铭清回到乡里一说开,他高森林臭名远扬不说,田虎都会对他有看法了。
左思右想,脑汁干了,高森林老是觉得龙彪中是郁锋涛表叔就是假的,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要是郁锋涛敢公然冒充公安局局长的亲戚,哼,这一回叫郁锋涛死无葬身之地,连今年的税费也要双倍的收他郁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