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陌来到周敦颐的公事房时,周敦颐正在其内处理着公事,见她之后不禁放下手中毛笔,起身捋须笑道:“怎么,今日陈学士今日亲自前来老夫这里,呵呵,真是稀客啊!”
陈宁陌淡淡一笑,举步而入翩然落座,接过吏员捧来的茶盏之后,这才轻叹道:“在下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次前来祭酒大人这里,是有要事禀告。”
“连你陈学士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那肯定是大事了。”周敦颐挥挥手,示意吏员退下并关上了房门,这才坐回案几后问道,“不知何事也?”
陈宁陌一叹,便将事情的起因始末原原本本道来,说到酣处,俏脸更是微微有些涨红,显然还感觉到有些愤懑。
周敦颐一直非常认真的听着,心内却是止不住阵阵奇怪。
在他的认识当中,国子丞陈宁陌向来可是严谨认真的秉性,且对于太学生们的要求也是特别严格,即便是监内最是任性调皮的学子,见了她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没想到这个崔文卿,居然胆敢当众顶撞陈宁陌,而陈宁陌也罕见的没有当场训斥,仅仅是争执了几句了事,实在令周敦颐暗自奇怪,这的确非常不像陈宁陌的作风啊。
及至听完,周敦颐忽地品味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笑容不禁变得愈发深刻了,捋须言道:“照国子丞的意思,这个学生会当应进行取缔?”
“对!”陈宁陌肯定的点点头,“我认真的看过成立学生会的告书,倘若任由崔文卿他们成立这样一个组织,对于国子监以及太学生们来说,祸福实在难以预料,且这些太学生们正值年少少不更事,也容易受到外人蛊惑,在下更担心学生会会成为祸害太学生们的组织。”
“呵呵,照国子丞之意,是把学生会当真洪水猛兽呢?”
“祭酒大人,若处理不当,的确堪比洪水猛兽。”
周敦颐认真的思忖了半响,笑叹问道:“国子丞,不知你可还记得大禹治水的故事?”
闻言,陈宁陌微微一愣,点着螓首开口道:“自然知晓。”
“上古时期中原大河洪水泛滥,鲧、禹父子二人受命于尧、舜二帝,率领众人治水,起先他们采用的是围堵治水之法,没想到却是收效甚微,且洪水愈加猖狂,治水为之失败,其后大禹治水,采取疏导平整之法进行整治,贯通江河水流,使得水患终于停息,中原这才恢复了平静。”
“这故事也算是家喻户晓,但……祭酒大人此时提及,请恕在下不明其意。”
周敦颐笑语言道:“国子丞乃是闻名天下的智者,必定能够明白老夫的用意,其实管理这些太学生也与治理水患一般,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陈宁陌愣了愣,露出了深思之色。
“其实以老夫之见,崔文卿并非是不懂得轻重之人,况且不久之前他还甘冒危险救下了遭到挟持的太学生,这样的人物,岂会胡作非为?”
说罢这一句,周敦颐轻笑言道:“国子丞啊,老夫觉得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陈宁陌愣愣的望着他,半响方才回过神来失笑道:“敢问祭酒大人,何为关系则乱?”
周敦颐轻笑道:“崔文卿乃是官家亲自推荐给你的,对于他的学业,你自然而然非常的上心,况且崔文卿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才,相信在教导他的同时,也让你感觉到了肩头的压力,恨不得将自己所有所学都一股脑的全部交给他,以便他能够顺利及第,并取得不错的名次,然在快要科举的关键时期,崔文卿突然要弄什么学生会,若老夫是你,也不会同意,拒绝也是在正常不过了,故而你并非是气恼这个学生会,而是在气恼崔文卿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