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崔文卿深深吸了一口粗气,快步走上前,从鼓架上拿起了那两只包裹着红布的鼓槌,屏息而待。
谢君豪心头一阵乱跳,上前咬牙切齿的怒问道:“崔文卿,你当真决定这么做?!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呢?”
崔文卿见他脸膛涨红,神情愤怒,终是忍不住笑了,乐呵呵的回答道:“是谢相公起先不愿意与我商量,怪我咯!”
说完之后,他一声嗤笑,凝神定气紧接着猛然发力,轮圆胳膊便用手中的鼓槌朝着牛皮鼓面上狠狠擂去。
“咚咚咚咚……”
一声声的鼓声犹如浪潮一般从城门口喧嚣来开,恰如冬雷平地而起震撼天地,老远就能听见。
所有大臣全都默默然的看着崔文卿,静静的看着他擂鼓不息。
足足擂得数十下,崔文卿额头冒出了豆粒般的汗珠,胳膊也是酸疼不止,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登闻鼓院掌事的官员脚步匆匆的出现了。
这掌事不过一六品官儿,依照他往常的尿性,人还未至就会拖长声调矜持一声:何人擂鼓,有何冤情相报诸类云云。
而且每当见到那些擂鼓鸣冤的老百姓,从他们脸上看到那种无奈无助的凄然模样,鼓院掌事就觉得自己说不出的伟大,宛若上天派来解救这些百姓的活神仙。
然而今天,看到登闻鼓面前的架势,可见鼓架周围站着尚书令王安石、中书令司马光、枢密院副使谢君豪、兵部尚书苏洵、吏部尚书欧阳修等诸多大佬,鼓院掌事差点直接吓尿了。
不容多想,他连忙撩起衣袂,疾步匆匆的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了这些朝廷大佬们一眼之后,犹如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开口问道:“何人鸣鼓?所为何事?”
“我!崔文卿鸣鼓!”崔文卿收拢鼓槌转过身来,亢声一句,一脸正容。
鼓院掌事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击鼓鸣冤者,一时之间又惊又奇。
然见到诸多大佬都没有开口训斥此人无礼,鼓院掌事只得压住了心头的好奇,好声好气的询问道:“不知阁下状告何人?”
崔文卿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扯开喉咙高声言道:“在下崔文卿,在此击鼓鸣冤,状告当朝宰相、枢密院副使、羽林卫上将军谢君豪,纵容妻弟行凶绑架国子监学子高能,请登闻鼓院诸位大人为在下做主!”说完之后,他对着登闻鼓院掌事深深一躬,权作谢礼。
此话犹如萧瑟寒风掠过,冰封霜冻了一切,偌大宽阔广场,骤然死一般沉寂。
所有人的表情也都是通通凝固在了脸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鼓院掌事官小位卑,听了崔文卿这番铿锵有力的话已是懵懂了,脸色发青,两眼笔直,不禁哆嗦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说你状,状告谁?”
崔文卿再次清晰重复:“状告宰相谢君豪纵容妻弟高仕雨绑人行凶!”
确定他当真是状告谢君豪的时候,鼓院掌事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惊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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