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长,卯时刚过不久,一轮红日已是从东山慢悠悠爬起,钻出云层散发出了万丈光芒。
与河南一带的干旱少雨不同,河曲县昨夜方才下了一场暴雨。
虽然雨水时间短了一些,然雨量却甚是充沛,也让持续了数天的高温消退了不少,让人感觉到阵阵凉爽。
折昭头戴飞凤盔,穿着一身厚薄适中的牛皮夏甲,在四名带刀女兵的护持下,步履轻捷的走上了演武高台,肃然端坐在了帅案之后。
前军主将白亦非、中军主将黄尧、左军主将江判、右军主将莫离、中军主将黄尧、后军主将潘立分坐东西两厢。
而在高台第二阶的宽阔平台上,则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案几,案几后坐着振武军校尉以上的将领,个个目不斜视,无人交谈,场面一片肃穆,唯闻长风掠过战旗的啪啪之声。
高台一旁,崔文卿也是甲胄在身,站在云车旁的他神情严肃而又凝重,有着一种大演来临之前的紧张。
待到辰时到来,密集如同春雷般的战鼓声从高台四周炸响开来,直是声震四野,直贯霄汉。
鼓声方罢,突闻新军军营传来一阵阵号角,一个整齐的士卒方阵走出了军营,向着高台所在的方向行来,恰如一片黑红色的云朵漂浮在碧绿色的草地上。
待到方阵越走越近,可闻清晰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后,折昭望着行进而至的新卒,一双凤目已是微微眯了起来,俏脸上首次露出了惊讶之色。
远远望去,两千新军将士穿着制式统一的红色军衣,军衣外套黑色牛皮胸甲,头上戴着牛皮软盔,大概观之,全都是昂首阔步,精神奋发。
当然,让折昭吃惊的并非此点。
而是在方阵之内,所有新军行进脚步整齐划一,摆臂全都整齐一致,甚至就连队列之间也是一条直线,未见丝毫凌乱。
更令折昭吃惊的是,指挥方阵的校尉口中大声喊着“一、二、一……”的奇怪口令,让人实在是不明所以。
好在前军主将白亦非离折昭不远,见状连忙微笑解释道:“大都督,指挥方阵的校尉之所以会大喊一二一的号令,乃是为了统一新军行进步伐,一是迈左脚,二是出右脚,如此一来,步伐才能保持一致。”
折昭恍然明白了过来,随即失笑道:“此乃崔教头所想之法?”
白亦非点头道:“不错,正是姑爷之策。”
闻言,左军主将江判笑道:“姑爷这个方法倒是颇为巧妙,如今整个方阵看起来就好似一条线一般,真是壮观漂亮。”
“哼,还漂亮?”中军主将黄尧历来是一个直性子,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大都督,诸位同僚,这方阵走得整齐又能如何?难道咱们新军上战场之后是为了走方阵么?光凭整齐方阵就能吓退辽人?照本将看来,此番种种也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已,两千新军可别被姑爷训练成银样枪头才是。”
“黄将军所言不错。”后军主将潘立也是点头附和,显然认同黄尧之言。
面对如此疑问,白亦非不慌不忙的一笑,言道:“姑爷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只有真正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的士卒,才是一名好的士卒。一个能服从队列管理,听从队列命令的士卒,相信也能够在战场上服从将官的军令。这也是队列训练的重要目的。”
话音落点,在场四位主将不免认真的品咂着崔文卿此番话语,露出了深思之色,显然各有所悟。
而就在此刻,新军方阵来到了高台东面位置,正平行于崔文卿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