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当朝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兼尚书省侍郎,人称张天官。如此,阿爹今日怕也不是单纯领她去东颐院请安了。
张天官曾是阿爹科考那年的主考官,也算是师生一场。
看来,阿爹已暗中在为仕途做打算了。
东颐院里,苏夫人闭眼平躺在雕花细木的贵妃榻上,两个年轻的丫鬟端着一只玉碗,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白色稠膏,涂满苏夫人脸庞。
“大姑娘新制的芦荟珍珠膏果真是有奇效呢,夫人用了不到半月,这肌肤白得如同刚剥壳的鸡蛋,别提多嫩滑了。”
“可不是,夫人这几日瞧着,倒是比大太太还显年轻些,走在一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姐妹!”
这话若传到徐氏耳中,不知有多诛心。明明是婆媳,却被说成姐妹。
刚从外头跨进屋的平嬷嬷冲两个讨巧卖乖的丫鬟挥手,板着一张脸斥道:“夫人面前碎什么嘴,行了,弄好了就出去候着。”
两丫鬟忙噤声退下。
“下人不懂事,好生调教就是了。”苏夫人轻描淡写的启唇道。
平嬷嬷紧步去到苏夫人身边,躬身禀道:“夫人,张天官来府上了。”
苏夫人睫毛微颤,却并未睁眼,“夫君可有交待什么话下来?”
“那倒没有,只是领着人在园子里转了转就去了书房,似乎并不打算留张天官用膳。”
“既如此,让徐氏准备些时新鲜果和新茶过去,不得怠慢便是。厨房那头也备着,以防万一……”
苏夫人慢慢交待,平嬷嬷低声应是,脸色却很是犹豫。
苏夫人虽闭着眼,感知却很敏锐,便又道:“有话就说。”
平嬷嬷顿了顿,“许是老奴多虑了,三爷这头没见着你,偏领着李氏和三姑娘绕园子走了走,正巧就遇上了张天官和老爷。”
苏夫人讽斥道:“张天官何许人,凭他能攀得上?无需理会。”
“我的夫人哟,您忘了?张天官先前在礼部任过职,是永定十六年的主考官呐!”
苏夫人霍然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若是前面有堵墙挡着,估计也要射出个窟窿。
“永定十六年?好,真是好啊……张天官可理会他了?”
“三爷称天官先生,天官也应了,看样子两人是有些情分在的,张天官还特意问三爷怎的一直不领差事……三爷以前可从没提及过,瞒得这样紧,真是……”
苏夫人慢慢坐直了身子,微眯起眼,“他怎么回的话?”
平嬷嬷道:“三爷倒是没说什么,不外乎一番客套话。夫人,您看,三爷会不会求到张天官门下?那可是掌管天下文官仕途前程的天官啊……”
苏夫人沉眉思索了会,重新躺回榻上,闭眼淡淡问起:“书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平嬷嬷轻轻摇头:“还没传回来。”
……
一回到北院,李氏立刻唤来新竹,让陪着苏玉妩回小院去。
苏玉妩看向苏世良,后者只冲她笑了下,并不作声,苏玉妩便明白想留下来是不成了。
罢了,她猜也猜得到阿娘会跟阿爹说什么。
“新竹姐姐,你回去忙罢,我自个进去。”到了小院门口,苏玉妩转身冲新竹甜甜笑道。
新竹福了福身子,“那三姑娘小心些,路面还湿着,别滑脚摔了,奴婢这就回去了。”
等新竹走远了,苏玉妩却并不进门,转而沿着墙根走向不远处的一丛小竹林。
竹林后面的高墙后是条巷子,出了巷口不远就有李家的一处铺子。
“姑娘,您在这瞧什么呢?”苏玉妩正仰头看得入神,身后忽然响起小喜鹊的询问。
她转身,见小丫鬟提着只木桶,眼里满是好奇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