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秦铮,女人是我。他伸出两只手臂环住我的腰,而我的手搭在他胸前,看起来俨然一对十分亲密的情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照片会是真的。
拧起眉头,我严肃地看着秦铮。一边仔细地搜寻着记忆里是不是有些失控的缺片。
我认识秦铮一年多了。他追求我。我拒绝他。然而大家都是成年人,纠纠缠缠也不会因求不得或烦不过撕破过脸。
如今算是不错的朋友但举止向来关乎情而止于礼——
我根本不可能与他有过僭越的行为!
整张照片虽然光线很暗,但打在人脸上的聚焦却是十分清晰。
我说这照片是有人故意p的吧?我们什么时候——
“抱歉,”他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你不记得了么?那天在扬辉酒楼。安惜君请大家吃饭……”
我恍然大悟!
对哦!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到天台上散心,秦铮上来找我。先是跟我说了些感性的话……再后来,他一时忘情伸手抱了我一下。我记得我应该是推开他了——
而就是这推开的一瞬间,我的的确确感觉到有什么刺眼的光刷刷打过来!
“这是……被偷拍了?!”我大惊失色,我说这简直岂有此理,我明明是要推开你的,可这个抓拍角度分明……分明就是抱得很陶醉!
我脸有点红,秦铮也很尴尬。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他不好!可是事到如今,我又没办法责备多余的话。
我问这照片怎么来的。
“有人匿名寄到了我手里。”秦铮说:“附带一条短信,也是匿名的。
让我停止继续为安祈年收购展翔集团的项目跟进法务咨询。否则……会让安祈年看到这张照片。”
我心里讪讪的。我说秦铮你告诉我实话,展翔集团的兼并项目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隐情。
“为何这么问?”
我心说这不废话么?人家黑我们都黑到家门口来了,没有隐情干嘛要威胁你?
秦铮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略略沉思了一下,直接就把话题给转了。
“阿念。先想想这件事吧。我觉得……有必要先对安祈年解释一下。”
我点点头,轻叹一口气说还是我来说吧。
“他会听你的?还是我去说的好。我喜欢你又不是秘密,现在抱也抱了。他若是不爽,大不了便是找人教训我一顿——”秦铮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让我很替安祈年受伤。
我说安祈年不是魔鬼。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虽然也许会很不爽,但他可能更关注的是这件事背后的端倪。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做的每件事……都不是没有目的乱开枪。
无辜的人,他很少伤及。有罪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秦铮的口吻虽然尽量放得很无所谓,但我还是能听出他话里多少有些难以启齿的隐情。
“喂,秦铮……你认识他多久了?”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把怀疑了很久的这句话问出口。
“如果你指的认识是指第一次见面……”秦铮说:“大概有,十五年前了吧。”
这个答案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十五年前?!安祈年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吧!
“我今天还有个庭要上,先走了。”秦铮看了看时间,便要离开了。
“恩,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去跟我先生解释的。”我点点头,送他到车门那边:“很久没见到惜君了,帮我跟她带声好。”
“她出国度假了。要下月初才回来。”
哦,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安惜君还跟我打过电话。问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呢。
我这个消费水平对国外奢饰品什么的向来不感冒,当时也只是寒暄了几句。
至于下月初……我想了想,差不多是安临集团的股东大会了。
秦铮走了以后,我怀着不安的心思往教学楼里走。
现在的时局貌似很关键,安祈年也一定非常忙吧。这种时候有人拍了我和秦铮瓜田李下的照片来大做文章,目的性应该很明确了——
秦铮是安祈年重金聘来的法务顾问,为了把展翔集团的恶意并购套换成不留一点法务风险的融资型兼并。目的是为了抢占安临集团早已踏实坐稳的半壁江山吧!
对私,他不过是在施展自己对家族报复。对公,若能把展翔集团活在他手里,也不算很坏的事。
当然,展家的一切与我关系并不大。只要展逐不被他拖下水就够了。
所以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对这点事真的上过心询过问——然而,秦铮几次话里有话的样子,却叫我渐渐滋生了不安。
特别是这一回,看似蹩脚的偷拍,被人拿来威胁秦铮停手。立场和动机……好像实在很怪的——
说的难听点,世上又不是只有秦铮一个律师。即便他死了,难道安祈年不能再找一个?
除非……除非有些事只有秦铮能帮他做,也只有秦铮肯为他做!
我觉得背脊里突然就泛起了一丝沉沉的凉意。就好像一片平静的海湾下,有数不清的嗜血鲨鱼在伺机而动。
比起狂风骤浪的侵袭,要恐惧得多……
手机铃声一响,我吓得哆嗦。
展逐的电话?
我赶紧接起来:“哥,找我?”
“没什么事,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说还好,已经出院了。准备在家休养一段时间,你别担心就是。
“恩,没事就好。天冷了,多注意身体。那个……这周末是二十七号了。”
他顿了顿,我立刻猜到了后文。
“对哦,我差点忘了。”十月二十七号,是我妈妈的祭日。
每年这时候,都是展逐陪我去。
“你行么?今年冬天冷得早,上山吹冷风的话——”
我说没关系,一年才去陪她一次,不想懈怠了。
更何况今年挺特殊的,我得去帮我妈多烧点纸钱。因为我阿姨个臭不要脸的一定会抢她的……唉……
“唉,哥你等下——”听到他要挂电话,我赶紧又叫住。
“还有事?”
我……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该怎么说。
“那个,展翔集团被安祈年并购的事,你……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么?”我觉得我的问话一定会让他觉得奇怪,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我可能永远无法把展逐当男人一样爱,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却是自幼滋生在无数无助的细节里。
他说的话,我总是最相信。
“我只负责两处酒楼的日常经营事项,至于安祈年的接手……他是聘请了专业的审计团队和法务律师来清算。
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叫财务人员配合,其他的事并不很清楚。
阿念,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我随便搪塞了一句。
“这些事……安祈年应该不会叫你多参与吧?”
我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呀。他做事神神秘秘,又容易极端。怕你被他圈进去行了吧?
“傻瓜,我这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不能做的事,他拿枪逼着我我也不会做的。
阿念,你好好照顾自己。刚流了孩子,凡事要当心些。”
“流?”我大脑瞬间短路,旋即又想起来安祈年之前的话:“哦哦,流……没事,大夫说我还年轻,不要紧。”
尼玛安祈年你个大白痴,要说车祸就统一口径车祸。告诉这个人车祸,告诉那个人流产,你不怕撒谎撒串号啊!
说到流产,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那悲催的初夜。
天可怜见,进都没进去呢。不过安祈年说他是第一次,貌似…不像假的唉。
男人跟女人又不一样,这把年纪还是处男其实是件很难为情的事嘛。但我可是有点窃喜呢。
回到办公室后,我把巧克力发给大家,随意寒暄八卦了几句就到行政楼去办病假了。
我祈祷,不要见到康迪琳,千万不要见到康迪琳。我宁愿见鬼也不要见到——
学校这么大,你他妈的就是想要出去看看,也不用偏偏溜达到我面前吧。
我想我还是假装没看到吧。虽然她很漂亮,无论站在哪里都是光彩夺目,很难不吸引人的眼光。
“你的脸色非常难看,捐血捐多了?”我没想到她开口居然会关心我。
我还能说什么,默(www.19mh.com)认呗。
“夏念乔,其实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非要跟祈年在一起的。
好好的找个人结婚恋爱不行么?
长宁的病我听我表姐说了,你就是心甘情愿当血库也未必能救的了他。”
我说你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关心我?
“我是觉得你挺可悲的,你别不识好歹。”康迪琳看了我一眼:“虽然你这种女人实在可恶。可大家都是女人,我看着你被我晓梅阿姨当癞皮狗一样打……”
我心说你才可悲,你全家都可悲。
想着想着,心里又觉得不是那个滋味。
要不是中间夹了个安祈年,康迪琳也不曾与我有仇怨。
这姑娘虽然脑子缺钙,但本质又不算很邪恶。就算康尤真的与兰家蔚的死有关,那也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人么,都是这么贱。看人家过得好了要嫉妒,看我活得又狼狈又可悲,她反而跑来同情我了!
我说谢谢,我好自为之就是了。同时心里在咀嚼安祈年昨天对我说的话,唉……这个死男人。
一出惊心动魄的苦肉计害得我吐了半升血,结果是康迪琳暂时把我当倒霉鬼看,也没什么冲动来扇我耳光了。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是安祈年与康力集团的正式增资项目,让她眼看着父亲与爱人绑上了一条船。就算再没脑子也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吧。
我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所以只能佯装平静地选择离开。
“你等一下。”她快跑了两步追上来,伸手一拖我的肩膀,疼得我五官移位。
“我……听说长宁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
“是么,那我劝你不要试着再打他主意了。”我垂了垂眼睛:“他刚结束第一阶段化疗,头发都掉光了。心情和脾气都很差,除了我,他谁的话都不听。
更别提那些让人糟心的挑拨离间了。”
“这个给你。”康迪琳塞给我一张名片。
全英文的,我特么看不懂!
“这是一位美籍华人医生。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有个朋友的妹妹也是患了跟长宁一样的病……就是这位大夫主治好的。
具体什么方案我也不懂,但没听说是有人捐赠的骨髓。你们拿去问问吧,兴许还有别的转机。”
我很奇怪地看着她:“你愿意帮我们?”
“是啊,晓梅阿姨跟我说的,如果长宁得病治好了,就不用你捐血了。那祈年就没理由把你留在身边,你准备好净身滚出去吧。”
好有道理的傻逼逻辑啊,我竟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