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大家要求,这一卷超长篇幅将会插叙季晓琪的前世,篇幅较长,约有一万七千字)
待到阿灿走后,苍苒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仓央较劲,如果再找不到羊皮卷,他便无法再众人之前立威。到那时,非但无法让众人心服,更会无法指挥族人,那他答应过巫神的四十九个孕妇,也将化为泡影。
他松开踩在仓央身上的那只脚,令两个黑岩族人将他押入云山密室之中眼见看管,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放他出来!
待到族人走后,他下令开始搜查仓央的整间屋子,试图将那代表着无上权威的羊皮卷给找到!
云山·山间
此时的季晓琪和杨鸿铭两人正心急火燎地向回赶着,路程刚刚走了不到五分之一,他们又一次回到了三岔路口。
季晓琪拉着杨鸿铭来到之前的那颗大树下,看到当初被绑在这里的两个黑岩族汉子依旧在此,说明若雪还没被发现。
季晓琪伸出一只手放在树干上,开始同树灵进行着沟通,不一会儿,她脸上的黄色花瓣开始微微闪耀。
片刻之后,季晓琪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若雪不见了。”
杨鸿铭这个时候也是惊呆了:“什么?若雪不见了?”
季晓琪点点头,大约是没注意,树干上掉下一只藤条,不偏不倚挂在了杨鸿铭的背包上面。
他心中本来焦急,就地一扯,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都是。
出现在最上面的,就是那本冥图天书。
他拾起冥图天书,吹了吹上面的土,翻开了第一页,还好,天书并未受损,不过他这会儿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季晓琪。
“我如果默念晓琪的名字,将会怎样?”他心中突然泛起这个念头,对着天书开始缓缓念到:“季晓琪。”
天书上到没有出现任何字迹,不过他的脑海里面却渐渐浮现出了一副巨大的画面。
这是三百年前的清平村,四面环山,环境清幽。这里的民风也同村名一般淳朴,清平。
此时时值农历七月半的午夜时分。
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四下里的阴气异常浓重,黑雾四起,一切的一切影影倬倬。
此时清平村安静得就像是没有一丝生机,没人会在七月半鬼门关大开的时候出来乱窜,除非脑子进水。
万籁俱寂之时,村西头的老季家突然传来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叫声!
村里大大小小的狗一齐叫了起来,听取吠声一片。
距离老季家最近的是老王家,这时老王家的灯也亮了,屋内传来人声:“老季家的晓琪丫头怕是又犯病了,我得去看看。”
说话的人正是邻居老王,为人忠厚老实,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老王的媳妇一听老王在这时候要去老季家,急忙披了件外衣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拽住老王的一片衣角:
“你去凑什么热闹,七月半鬼乱窜,你不怕出门撞上鬼?”
老王用自己粗粝的手掌,拍了拍自家媳妇的手,又将她披在身上的外衫裹得更紧实了些,
“老季家的丫头那么可怜,犯起病来谁也不认识,我不去搭把手怎么行,你在房里睡着,哪儿也不要去,我忙完就回来。”
说罢,老王便打开了里屋的大门。
浓重的雾气顿时潮水般的涌入屋内,打湿了门楣。。
老王媳妇的心不知为何咚咚跳个不停,眼看老王穿上蓑衣,带着斗笠,她连忙上前替老王整理了一下着装。
风一吹,雨水也被吹进了屋里。屋内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分。她呆呆的看着老王瘦削的身体步入雨中,而后消失在庭院。
她莫名打了个冷战,而后便缓缓将大门关上。
老王走在雨里,四周一片黑,只有天山泛红的朦胧月色照着,风一吹,路边的大树便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不停的晃动。
他抬头一看,不远处老季家的窗户里面正投射出一股昏黄的光。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他的脚步踏着泥里的声响。他心中有些发毛,步子也越发快了起来。
走了半晌,那昏黄色的光依旧在不远的地方,眼看老季家就在眼前,可却就是走不到。
他想起自家媳妇说的话,今日是鬼节,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
脸上不知是汗珠还是飘来的雨水,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垂下头暗自呢喃了句:“阿弥陀佛!看不到,我看不到。”
越急,脚下越凌乱,一不小心,脚底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一般,老王顿时扑倒在了泥水之中。
“吼!!”
正当他挣扎着想从泥水里面爬起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吼叫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老王被这声音吓得一抖,差点失禁。
身后有异常!难道是……鬼?
他不敢往后看,手忙脚乱地在泥水里爬了起来。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他一边爬着,一边大念这些圣者的尊号,想要借此来给自己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啪叽啪叽……”这是他爬行时弄出的声响。
“踏踏踏踏……”身后那个“鬼”紧追不舍,一路跟随。
突然间,他只觉得肩膀一沉,像是被什么怪物一般按到在地,接着便是一股灼热的气流喷吐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哪里敢回头,大叫一声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鬼啊!有鬼啊!”空气中响起老王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老季家就在前方。但老王越跑心中越发像是跌入冰冷的潭水——他跑了这么久,好像依旧是原地踏步。
突然!他浑身一抖,呆在了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目光缓缓转向了右肩。
一只冰冷的手。
刹那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小腿肚流了下去。
他木然地顺着这只手转过了头……
正对着他的是一双泛着红光的瞳孔,而瞳孔的主人,就是那老季家的闺女季晓琪!
“诶……”这一刻的老王顿时有了一种死里逃生后的幸存感。
他长长松了口气道:“季丫头……你……你吓死我了!”
季晓琪没有说话,定定站在原地,全身已经被雨水彻底湿透,但是这一双血色的瞳孔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老王。
他不禁浑身发毛,不由得往后退去。
季晓琪却步步逼近……
“季丫头……你这是……”老王刚一开口,晓琪的身影便飞速的扑向他,一口便咬在了他的咽喉处。
此时的老王惊恐地瞪大双眼,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的浑身血液正被季晓琪一口一口抽走。
他开始挣扎,但是却被季晓琪一把推倒,仰面躺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
季晓琪猛扑了上去,鲜血已经染红了她半边俏脸。
很快,老王的喉咙就变得像风箱一般呼噜呼噜的响,没过多久,便没有了气息。
季晓琪的嘴角,蜿蜒落下一滴鲜红的血线,她像是没有心智一般,诡笑着又扑向了老王的尸体,开始撕咬。
雨渐渐停了下来,不久,一轮圆月从云层中探出了头,像是沾染上了血腥,越发红起来。
此时清平镇的一处。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季晓琪的撕咬动作停止,嘴里叼着一口带血的肉,缓缓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老王的媳妇。
原来她自从老王出门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总是觉得似乎要出事一般,呆了一会儿说什么也待不下去了,便起身出门向着老季家走来。
但不幸的是,她看到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这会儿她正坐在泥里瑟瑟发抖,不远处躺着一个熄灭的灯笼和一柄破伞,
“季丫头吃人啦!快来人啊!”
老王媳妇声音极大,响彻整个村庄。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声音所吸引,这时的季晓琪红着眼,缓缓朝老王媳妇移动了过去。
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到口的猎物……
老王媳妇见状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爬起来就往村中央跑去,边跑边喊:
“季丫头吃人啦!救命啊!快来人啊!”
这是清平村第一次出现人吃人的事件,没多久,村里的男女老少便被老王媳妇的大嗓门吵醒,纷纷举着火把走出各自家门,一时间这鬼节的夜晚热闹的如同白天的集市一般。
人们在老王媳妇的带领下,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啃噬老王尸体的季晓琪,并将她团团围住。
火把映红了她的脸,却寒冷了众人的心。
而季晓琪好像并未将身边的众人放在眼里,依旧在一口一口吃得开心,老王媳妇见状眼眶一红,此时正好人多势众,她也壮着胆气猛然扑向季晓琪要想将她和老王分开。
她大喊着:“大家快把季丫头拉开啊!老王都被啃得没个人样了啊!”
不知道季晓琪哪里来的力气,只是微微一抬肩膀,老王媳妇便被掀翻在了一边。
此时一众汉子手拿着锄头棒子,慢慢向季晓琪围拢过去,
季晓琪像是感受到了大家的靠近,猛然转过头。
她对众人咧嘴一笑,阴冷的目光扫过人群。
“这这这……这是鬼啊!”一个胆小的汉子顿时扔下锄头抱头乱窜。
可不是吗?这季晓琪本身是难的一见的大美人,但是现在的她,满面血污,嘴里还叼着一块尚未吞咽下去的人肉。
美女若成这般模样,可怕的程度远远超过男鬼。
众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笑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再向前一步,胆子小一些的,干脆腿一软跪坐在了泥里。
这时管事的只能指望清平村的村长。
这老村长年事已高,胡子白花花一把垂在胸前。
老村长毕竟还是见多识广,现在只有指望季晓琪的亲爹老季出现说不定才能制止住季晓琪。
他顿时冲人群大喊起来:“老季在哪?”
站在他身旁的老张连忙道:“老季被打晕在房子里还没醒呢。”
村长见状,也是急火攻心:“这可咋弄,虽然这季丫头经常会发病,可是还没听说她还会吃人啊!老季为人忠厚老实,季丫头正常的时候也是乖巧可爱,大家说怎么办才好。”
老王媳妇见众人被季晓琪那一张血脸唬住,又想到自己的丈夫正被她啃咬,在这么下去估计连个全尸都无法剩下,心中悲痛至极。
恶从胆边生,很快她便下定决心,哪怕是豁出命去,也要夺回自己丈夫的尸首!
注意一定,她劈手抓过身边一人的木棒,朝着季晓琪扑了过去。
“季晓琪!我要你替我家老王偿命!”
棍子呼啸着朝季晓琪的后脑勺打了过去。
季晓琪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即将出现的危险,依旧大口大口地啃的痛快。
也就是在眨眼间,当木棒即将砸向她的后脑勺之时,她猛然转过身子,迅雷一般握住了木棒的另一头!
这看起来柔弱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竟然让老王媳妇握着木棒的手不能动分毫。
“你们还站着干嘛?帮忙啊!”老王媳妇大声招呼着众人。
有人带头,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上前帮忙。
其中一个莽汉拿着锄头就往季晓琪的头上砸去,这要被是砸到了头上,季晓琪一定会丢了性命。
疾风未至,季晓琪一把丢开了手中握着的木棒,老王媳妇在惯性之下又倒在了泥地中。
只见季晓琪猛地站起来,又是一把抓住了锄头的铁质部分,速度快得犹如一道闪电!
锄头尖刺破了她手上的皮肤,本来就沾满血腥的手,此时混合了更多的血液,正缓缓滴落进漆黑的泥地里,和泥浆融为一体。
“吼!”
也许是这样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季晓琪!只见她变得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劈头便将那锄头夺了过来,在手中胡乱挥舞。
人多力量大。
众人一齐上前,高举手中的棍棒锄头,和季晓琪对峙起来。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这不,老王媳妇见到众人和季晓琪扭打成一团,急忙起身拿起棍子,趁着季晓琪不注意,一棍子朝着季晓琪的头上打了下去。
这一棍子打得极狠,结结实实的击中了季晓琪的后脑勺。
只见季晓琪眼中的血红瞬间褪去,而后白眼珠子一翻,倒在了老王那血腥残缺的尸体上。
老王媳妇丢了手中的棒子,将季晓琪的躯体一把推开,而后噗通一声趴在老王的尸体上嚎哭起来。
哭声惊天动地,无比苍凉。
众人这才完完全全的看到了老王的尸体。
他无神的眼珠子望着夜空的血色月亮,嘴巴大张,舌头没了一半。
他的头部以下,大腿以上都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整个胸腔处的肋骨都被一根根掰断,胸腔内的各个器官都入了季晓琪的肚子,腹部的肠子也被掏出,流在了一旁,死相极其可怖。
众人见状,头皮阵阵发麻,哪里能想到这样一个美如画的姑娘竟然能将一个大活人折磨成这般模样!
在村长的招呼下,几个胆大的男人上前将季晓琪的躯体用绳子绑了一圈又一圈,而后又扔在了地上。
老王媳妇跪行到了村长身前,抱住了他的小腿,大哭道:“村长!我要这季丫头一命偿一命!我家老王死前还想着她发病了,想去帮忙!哪成想这白眼狼竟然将老王吃了!村长,您得为我做主啊!”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小山村中,没有什么官府的存在,村长就是这里的父母官,他的话便是这里的王法。
“这……”虽然看到老王惨死,但是村长也是有些犹豫。
他想到平日里,这季丫头可爱孝顺,心中不免惋惜,也一时间拿不出主意,只有顾左右而言其他道:“这季丫头毕竟是神志不清,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完他便弯腰要将老王媳妇扶起,可是老王媳妇就是不撒手,
“难道我家老王难道就该死?”
“这”村长不能将老王媳妇扶起,也就只能作罢,
这时从人群中又走出一个瘸子,大声对众人喊道:“村长,虽然我也同情季丫头,可是这老王死得也太冤!这季丫头这回吃了老王,今后说不定还要吃别人,这季丫头我们不能留!”
说完,他上前用力拉住老王媳妇的胳膊,因为有了这句话,老王媳妇这才愿意松开手,在这瘸子的帮助下站起来。
众人闻言,也觉得有理,万一哪天季丫头发病,吃了谁家都有可能,一时间人人自危。
人的从众心理在这个时候开始起作用了,刚开始还沉默不语的大伙儿一见有人带头,这下便纷纷附和起来:
“我赞同瘸子的说法!”
“我也赞同!”
“瘸子说得有理!”
所有的压力这时一股脑地全部压在了村长的身上。
在仓促间让他做出决定,也着实让他为难,于是他一捋胡子,叹息道:“这老季还没醒,我们也听听他的意见,等到白天我们再好好商量这件事吧。”
村长说话,众人不得不从,那老王媳妇这时也只能干巴巴地看着村长不语。在村长的命令下,一些汉子将季晓琪的躯体拖到了村长家,又将昏迷的老季,一并带了过去。
村里出了如此大事,自然够村长忙乎,他几乎将所有的油灯全部点亮,众人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因为此事跟大家息息相关,他们也想等待村长的最终裁决。
这时,在村长家的堂屋里,村民们或席地而坐,或倚在墙边,等待村长发话。
村长坐在堂屋正中央,叼着水烟袋,眉头紧锁一口一口抽着。
季晓琪的躯体躺在堂屋正中,而她爹的被放在了一个躺椅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老季醒来了。
似乎脑袋有些昏沉,他捂着自己的头缓缓爬了起来,一睁眼就吓了一大跳。
只见看着村里的众人正围看着自己,或怒或忧。而自己躺着的地方,竟然是村长的家!
他心中惊讶不已,顿时回想起昨夜被自家丫头一掌打晕的事,心中立马焦急起来。
“晓琪!”老季环顾四周,发现了不远处就是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季晓琪,身上被绳子绑了一圈又一圈。
他急忙跑了过去。
季晓琪一发病就失去理智,什么都不知道,结合眼前奇怪的一幕,老季心中顿时明白,一定这季晓琪定是又做了什么事情,这才被人绑起来。
老季将目光投向了村长,村长似乎有意在躲避他的目光,将头扭到了一边。
眼看村长不愿开口,老季连忙上前道:“村长,昨夜晓琪犯病可是做了什么事?给大家造成的损失,我愿意赔偿。”
村长将烟袋在桌子腿上敲了敲,烟袋里烧成焦炭的烟丝落在地上,正要开口,老王媳妇冲上前,双手抓住老季的衣领大哭大闹起来:
“她要的是我家老王的命,你怎么赔!”
别看她一介女流,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是力量极大,把老季晃得前仰后合,难受异常。
其实老王媳妇本不是什么粗鲁的人,虽然她如此这般对待自己,但老季却并没有发火,心知季晓琪一定是闯下了大祸,否则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如此这般!
“你赔我男人的命!你赔我男人的命!”老王的媳妇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老王的命?”老季顿时怔住了。
瘸子这时急忙分开二人,将老季拉到一边咬起了耳朵:“你家季丫头把老王给吃了!尸体在院子里,我们大家伙儿都看到了,老季啊,你可得拿个主意啊!”
老季闻言,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家晓琪吃人了?这怎么可能?这肯定不是真的!”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们大家伙儿可都看到了!”
“是啊,老季,这是真的事。”
“老季啊,老王的尸体还躺在义庄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众人再一次七嘴八舌起来。
俗话说,三人成虎,哪怕没有的事,大家都这么说,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怀疑,更何况这是真正发生在大家眼皮子下面的事情。
老季缓缓将头转向村长,想要从村长哪里得到一个答案。
村长点了点头。
老季顿时如同被抽取骨头一般跪倒在地:“村长,我家晓琪有病大家都知道,晓琪这回伤了老王性命,一定也不是她愿意的”
老王媳妇听到老季这样一说,顿时怒火攻心,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老季一个大嘴巴子。
“照你这样说,我家老王的命就是白死了是吗!我告诉你,没门,要么你今天给我一个说法,要么你赔我家老王的命来!!”
老季被这老王媳妇一打,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不敢看众人的眼睛,这老季只有季晓琪一个女儿相依为命,他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死的。
想了想,他跪倒在地,向着众人一个一个地磕起响头来:
“我替晓琪向你,向老王,向大家赔罪了。还请大家放过晓琪的性命。如果真的要偿命的话,你们就把我这老头子的命拿去吧……”
这个时候,一切的语言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老王媳妇死了丈夫,自然是不会因为老季磕了几个头和几句赔罪的话就放过他。
“说的轻巧!一句赔罪就能让我放过你?除非你让我家老王再活过来!不然我就要你家季丫头偿命!”
老季闻言,连忙支起身体,面朝老王媳妇跪着。
“老王是活不过来了,还请你放过晓琪,只要你能放过他,我愿意替老王偿命,我老季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娘也死得早,偏偏她还得了这个病,她够可怜了,如果真的不能让你们原谅,我愿意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说完,老季对着老王媳妇磕了个响头,而后又站起来,想要一头往墙上撞去。
老张眼见老季就要撞在墙上,急急忙忙伸出手抓住老季的一片衣角,老季本来顺势要撞在墙上,可是被这一拉,瞬间转了方向,因为惯性,被甩出老远,后腰磕在了村长不远处的桌角上。
老季不顾自己后腰的剧烈疼痛,爬起来跪在村长脚边道:
“老季死不足惜,还请村长让老季我替女儿偿命!”
村长一拍桌子站起来,
“你要死也不要死在我房里,多丧气!你与其在这里要死要活还不如想个补救的办法!”
众人连忙道:“什么补救的办法?”
村长缓缓解释道:“老季,你把季丫头关起来,在不能让她出来为害人。”
缓了缓,他将头转向了老王媳妇:“还有那老王媳妇,老王已经死了,哪怕你现在杀了他们父女就能让老王活过来?既然你丈夫死了,以后就让老季每月按时给你一些钱财,令他照看你的生活,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你看可好?”
老季闻言顿时匍匐在村长脚下,喜极而泣:“谢过村长!”
老王媳妇一听,顿时炸了毛,这叫哪门子的办法,难道自己的男人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
她大叫着村长不公,想要再次抓住老季。
“够了!”村长显然是发了火,周围几个精壮的汉子瞬间将老王媳妇按到在地。
村长一扬手:“就这么决定了!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这件事到此为止,再敢胡闹,村法伺候!”
村长在村中的威望极高,虽然有一部分人对村长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还是纷纷表态愿意服从村长意见。
见到大势如此,老王媳妇也无可奈何,毕竟在那个年代,男尊女卑,她的意见微不足道。
她只能将满腹的委屈咽下,怨毒地盯了老季一眼。
老季被众人扶了起来,可是他却看见老王媳妇的表情,于是他对老王媳妇道:
“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和痛苦,我此番将晓琪关起来,定不会让她再出来害人,若是她再跑出来害人,不管是晓琪还是我,任凭你处置。以后你每月的吃穿用度我会按时奉送到你家里,你不用担心。”
眼见事实已经板上钉钉,老王媳妇还能说些什么?她一跺脚冲到了屋外。
村长急忙示意几个汉子跟住她,免得她寻短见之类。
但是老王媳妇却直直地跑向了村中的义庄。
这老王的尸体已经晾了一个晚上,血呼呼的人们看了都害怕,实在不能再摆着,于是老王媳妇招呼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壮年男子,帮着她把老王的尸体抬出去埋了。
再说这头。
老季再次谢过了众人,便背着浑身是血的季晓琪回了家。
一回家,老季便将季晓琪关在了她自己的小房间里面,又将大门挨个拿木板封死,窗户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钉上了,这才作罢。
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下一个小孔能给季晓琪送饭。
夕阳西斜,季晓琪终于昏昏沉沉的醒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散架了一般到处疼。而且正值盛夏,可她却觉得这房间冷得让人打颤。而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黑暗,就连透光的地方都没有,房间四周透着一股让她胆战心惊的诡异。
黑暗的环境使得她害怕起来。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
她一路摸黑着到了门边,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自己的房间,她想要将门打开,没想到就连门也从外面用铁链上了锁,一拍门便叮叮铛铛作响。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季晓琪是毫不知情,她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实。
她趴在门上,拍了拍门朝门外大声道:“爹!你在吗?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要出去!”
门外老季刚忙完一切,听到女儿一喊,顿时老泪纵横:
“晓琪啊,这些日子你就在房里好好呆着,等风头过了,我再去求村长,让他把你放出来……”
“放出来?爹,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不想被关在屋里!”
“哎!”屋外传来老季叹息离去的声音,
这黑压压的房间内,总是让她觉得恐惧,仿佛这漆黑的角落里,有一双血红的眼,正直勾勾的望着她,季晓琪瞬间觉得四周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她心中发毛,又摸索着到了桌边,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火折子。
她急忙将桌子上的桐油小灯点着。
房间亮起了昏黄微弱的光,而四周什么都没有。季晓琪坐在桌边,双手抱住自己的臂膀,不停的揉搓,企图缓解周身的冰冷。
桌上摆着一本从街上买的话本,这是季晓琪的最爱,想来是老季想着自己的闺女被关在屋内无聊,这才特意准备的。
季晓琪颤抖着将话本抱在怀里,颤抖着回到床上,颤抖着将被子裹在身上,而后在床上颤抖着看起话本来。
话本里的故事情节生动有趣,季晓琪也渐渐的忘记了心中的恐惧,时间便在这诡异的环境中缓缓流逝着。
夜深了。
今天已经是农历七月十六,月亮好像比昨夜更圆更红了些。
突然之间,桌子上的桐油小灯灯芯晃了晃,几乎要熄灭。季晓琪抬头望向了小灯,这时,她的瞳孔又红了起来。
这密闭的房间内,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灯芯又是一闪,房间顿时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吼!”
又是这类似于野兽的叫声,将正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老季吓了一跳,他连忙穿上衣服,却听见季晓琪的房间处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
老季连鞋都没穿,拿起桌子上的灯盏便冲出了屋,季晓琪的的房间门板早已落到了院内,而季晓琪的房间内一片黑暗。老季进了晓琪的房间,却见房间内空空如也,而床上摆着一本被撕成碎片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