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和被叫的一怔,回首诧异的看着徐衾,只见这伊光禄似笑非笑的道:“王御史指摘完了别人,就要全身而退,想法是不是简单了些?”
王御史不明就里,纳罕的问:“那光禄大夫还想怎样?”
“不是想怎样,本官虽然愚钝,这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是懂的,既然都御史罗列的清楚,伊某便也依样画葫芦,来说说您的丰功伟绩!”
王廷和听得糊涂,只见徐衾自殿前做了一揖,抬身开言道:“不知王御史可还记得高宗昌越五年六月初三那件事?”
听到那个时间,王廷和陡然一惊,正要回绝,早被徐衾赶了先:“前礼部侍郎晁雍自为修府邸,费尽家资自西境置够了几停玉石铺板,回京途中因些意外砸死了两名仆从,之后也对逝者家属加倍抚恤,如此小事,经御史之口却变成了骄奢无度,滥用职权,殉难仆从变成了劳苦百姓也就算了,数量更从两人变成了二十七人,死因还是府兵灭口行径!试问阁下,晁雍一介平官,何能豢养府兵,剩下那二十五位难道是御史大人代劳狙杀?”
王廷和正要辩驳,徐衾哪里会给机会,一阵见血的道:“此事惊动圣怒,连累的晁侍郎下得冤狱,家破人亡,王御史于廷上夸夸其谈,陈述己忠,伊某观之,何其可笑,试问此举与草菅人命何异?”
“一派胡言!”王御史闻言诧异不已。
“胡不胡言不是你说了算,本官,还没说完呢!”徐衾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武宗仁孝二年,王御史受了西凉军马总管樊昶俞厚礼,上表弹劾同为言官的谏议大夫卢芳,捏造事实,更与当时京兆府尹串通一气,致使其举家充军,何其荒诞,当是时所受之礼,白银五百两,玉珠一斛,良马双匹,妾室一人,王御史,本官罗列的可还清楚?”
“你……”王廷和面红耳赤。
“你什么,本官说话,频频遇阻,王御史的礼数何在?”徐衾训斥一番,继续说道,“同年六月,王御史看中了刑部通侍何安在渭水河边的一处宅子,出价未果之后便生歹念,竟与侍郎黄通串谋,致使何安锒铛入狱,而那宅子,如今也换上了雀阁院的名号,三年秋,北离大兵压境,将军宇文缨上书统兵迎敌,又是御史大人收受了范阳侯卢晔的钱帛,横表据阻,致使洛中一分为二,到现在还在留在北离疆域之中,种种行径搬上台面,王御史还敢于大殿之上夸夸其词,声言忠心,伊某看来,着实可笑!”
王廷和听得脊背发凉,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些连他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这个今日一点动静没有的伊光禄竟然毫厘不差的罗列了个清楚。
韦令铭闻言更是双眉紧蹙,微微侧首,神色复杂的看着徐衾。
徐衾视若不见,声色俱厉的道:“既然王御史喜好挖坟,那今日伊某这把洛阳铲就将你挖的干净,不要认为朝中何人都是你能弹劾得了的!”
徐衾说完,也不顾边上之人目光,转身朝着金銮之上端坐的小皇帝宇文嗣,躬身拜道:“微臣祈请,将王御史暂时拘押,待到一切查明之后依律行事,请陛下示下!”
宇文嗣毕竟年岁还小,刚刚听徐衾之言听得出神,此时又看见这形容颇为骇人的光禄大夫请表,不免乱了分寸,竟然连宇文豫和韦令铭都没有询问,便脱口而出道:“准……”
听到这话,宇文豫和韦令铭俱都一怔,这可是幼帝生平第一次自己做决断,虽然不乏惊吓之嫌,但皇帝金口玉言便是天语,谁敢质疑。
廷尉应声走了上来,就朝堂之上将王廷和卸了玉牌顶冠,押了下去,估计王御史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告饶声那叫一个气绝,眼见着呼救无效,干脆华锋一转,喊向了韦令铭:“上柱国救我!上柱国救命啊……”
韦令铭满面怒容,却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