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把一张电报纸拍在餐桌上,让周围的上海阿拉们都斜着眼睛瞪着这些他们眼里的乡下人,不过我和苗老大、度娘的餐桌旁,两桌武士短打扮的保镖,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带着家伙,让阿拉们敢怒(www.ibxx.com)不敢言。我也没有心思计较太多,把拍成两瓣的电报递给老苗,苗老大一看也皱起了眉头“荒唐,大清国的官府是烂到根了,光天化日之下三五百的泥腿子都敢打省城了,他老袁是不是”说到这里苗老大发觉还在早茶摊子上,只好愤愤的闭上嘴。我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吩咐度娘带两个卫士马上动身,代表我回济南处理善后。我和老苗今天上午还要送温斯顿回英国,这个老小子自从我们商定了“标准蒙塔古联盟”的事情后,就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一刻也坐不住,如果不是没有船,他昨天就打算晚上就动身。今天下午还有几个上海的德国商人要见,明天还要拜访江浙商会并参加朱志尧的求新机器厂的开业典礼,我不打算改变行程,反正有了度娘到济南,我们的微型长波电台能保证每天三次通话的要求,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情况失控,只是没想到我们保险团还没动手,该死的拳民居然先打算到我的头上,电报上说大观园损毁七十多家商铺,团丁店员死伤五十余人,老营也被人袭击。法克,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本来对课本上的义和团的农民英雄还有点手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打着迷信幌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无赖汉,顶多有些是没饭吃讨生活的贫民,反正只要有过一次打劫的经历,他们很快就会从畏畏缩缩的良民变身成嗜血的野兽。匆匆用过了早饭,我们回到山东会馆的客房。现在的山东会馆刚刚翻建一新,也是济南商会投资的,原来两层小木楼被推翻了改建成四层的水泥砖石的西式建筑,仿照马迪尔宾馆的形制建成了一个百十个房间的西式旅馆。我在旅馆的三楼有一个长包房,里面的衣帽间里被隔开了一个密室,放着长波电台,加上我随身携带的译码麦克风才能和度娘联系,度娘调好了电台的设置,就匆匆带着两个人去十六铺搭船,两天后就能到青岛,沿着胶济线,再过一天以后就能到济南,阿尔弗雷德很绅士的用自己的马车送度娘他们离开。我也写好了回电,差人到工部局的电报房用阿尔弗雷德的名义发出去,相信有孟洛川、苗杏村他们在家不会让商会吃多大亏的,至于报复的问题,等我回去也不迟,现在的善后无非是赔偿抚恤的问题,一句话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不是问题。
“杜三天到济,代我理事,赔恤从优,拜托孟苗兄长善后。弟宸轩”孟洛川把电报递给老吴,老吴在我走之前就得到了授权,一旦发生意外就要听苗二哥的吩咐,所以他也对电报的内容毫无异议,昨天厂里也动员起来,百十名持枪的工人加上两门拿破仑炮都拖出来,要是拳匪敢围攻标准厂,那么恐怕没有千十人命填,连厂门都进不来。厂里提出来的款子和大观园送来的流水,合计有个两万两银子,孟洛川、苗杏村两家也出了一万两银子,先付给德国人的慈济医院的医药费,同仁堂的乐少东家也没闲着,郎中草药都敞开了使,反正不能让受伤的自己人再因为药费问题死在面前。死了的保险团和店员每家先给一百两烧埋银子,七天后举行商会公祭,然后各家再处理后事,商会已经告知亡者家属除了烧埋银子还有不少于两倍的抚恤银子,所以各家的家属都不惜工本的料理后事。
至于老营和大观园清理出来的三百多具拳匪尸首,一律剁了脑袋,填了乱葬岗子的大坑。在大观园北广场上一溜站笼里关押着一百多号活捉的拳匪和趁火打劫的流氓,旁边的电灯杆子上拉着麻绳,拿辫子拴着一溜呲牙咧嘴的人头,从广场东头排到西头挂了二十多个电灯杆子。在旗杆台子下还堆着一堆烧焦的人头,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人头,翻赤的皮肉,流淌的褐色的粘液,让看热闹的闲汉都吓瘫了好几个。济南府的刘府台也被广场上这番景象吓得差点尿到轿子里,旁边执勤的保险团右支队的团丁一个个立定站在电线杆子旁边,刺刀雪亮,挺胸腆肚,丝毫不把眼前的人头放在眼里,要知道大多数人头都是他们亲手剁下来的。刘府台在师爷的搀扶下下了轿,和商会的众人一一寒暄,进了大观园的中心塔楼,在商会的会客厅里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就拍下五百两抚恤银票,保证通缉逃犯严惩贼寇之后,就打道回府了。过午捕快们接手了那百十个被捕的匪徒,估计他们到死牢里吃上几顿杀威棒,然后要是没有贵人搭救,就是过几日当众砍头的命运。
陈大镖头只身逃回老家,收拾细软潜逃他乡不提。单说朱红灯童鞋,这位仁兄见到马队和大队保险团的到来,立马知道事不可为,他也没有提醒其他会众,而是带着本家的子弟和高唐茌平的亲信拳匪只带细软钻进了南面的胡同,顺手还点了几家院子,借着走水的混乱,他们顺利的逃出了圩子墙崩塌的西南角,大队人马还在乐颠颠的抢*劫放火,被赶到的何大壮他们排成横列,一阵子排枪打的鼠突狼奔,丢下百十具尸体,余者逃散,何大壮让左支队的弟兄忙着救火救人,右支队的四个小队以小队为单位追击逃匪,最后又提溜回三十多个人头才算结束,官府的捕快也赶来分一杯羹,不过落单的逃匪倒也不傻,大都从圩子墙的缺口翻墙出去了,捕快们抓了百十号,其实真正的逃匪不过十数人,其他的无赖流浪汉或者凑热闹的乡下闲汉只要落到捕快手里有错抓没错放。
至于埋伏在四里山的吴经民带着五十多名肥城坛的拳众一共才有四支火铳,在张勋的三百多骑兵经过的时候,吓得连屁都没敢放,躲在草棵里没抬头。骑兵过去后,等了半天也没见步兵,倒是看到大观园方向烟火滚滚的好不热闹。等到天擦黑了,众人才觉得不对劲,吴经民也没有主意,等见到有相熟的弟兄扛着东西从城里逃出来,他才壮着胆子跳出来,拦下一问才知道弟兄们压根就没攻进大观园,现在官兵已经动手,弟兄们都四散而逃,至于吴方成一开始就被人一枪爆头。吴经民闻听本家哥哥的遭遇,就暴跳如雷,打算带人回去报仇,不过几个老成的拳众拉着,说要是碰到刚刚的那伙骑兵,咱们这五十多人拿着扎枪大刀片子,打不过不说,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报不了仇还平白的搭上小命一条。吴经民也不过是一时间气冲顶梁门,等泄了气也知道事情果然如此,他带着五十多人趁着夜色逃亡鲁北平原,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奔波最后到了茌平和朱红灯他们会合,两伙人会合之后抱头痛哭一番,吴经民拜了老大,投到朱红灯的麾下,不过据说过了不到一个月就得了绞肠痧死在了高唐,去见他的死鬼哥哥去也,至于为啥这么寸,那就得说朱红灯老兄的手段高明了,反正这肥城坛后来也成了朱老兄的起家队伍之一。
袁世凯袁大人正在签押房接见孟洛川他们,孟大掌柜的对官兵的援手表示感谢,送来了三千两的鞋脚钱。袁世凯也没反对,杨士琦自然的收过银票。“不知道济南商会伤亡如何?本巡抚定当奏请朝廷,对如此胆大妄为的拳匪严加剿灭,绝不会坐视匪患蔓延。”
“谢过袁督挂怀,济南商会主要是大观园被烧的商铺损失惨重,不过本商会有互助机制,想来很快就能重新开业,人员伤亡也由商会善加抚恤了。此次前来是受吴宸轩会长所托,替我商会保险团请命,出兵助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