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连自己手中的木头都拿不稳,你有何资格……趁早跟着去捡山楂好啦。”
耿丁当头这么一棒,警醒了晴雯。
她转身拿起香案上那根银杉木,躬身施礼,郑重地说:“村长请您教我。”
“那我问你,你手中里握着的是何物?”
“银杉木啊。”
“嗯——你找错人了吧。”耿丁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连正眼都不看晴雯一眼,甩开衣袖转身离去。
晴雯呆立原地,这个结果完全不在她预料之内。耿大爷的脸,比天变得还快。
喝酒有害健康,晴雯赌气地心想,酒兴上来称兄道弟的,如今却一个老子,一个孙子……
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晴雯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望着手中的银杉木,捉摸着:“不是银杉木,那能是什么?”
她苦闷地注视着头顶的鹿首。鹿首上那长长的睫毛徐徐垂下,留下一个好美、好静谧的阴影,似乎,鹿儿掩住了岁月里发生的很多很多故事,高高的额头明智地对着窗外的远方。
整个鹿首就像是载有神灵一般,透射着一种高贵的威严,一种带着温度的尊严。
小的时候,晴雯的摇篮就被挂在鹿首的下方,在咿咿呀呀的婴儿眼里,这鹿首,就是慈爱的妈妈的化身。
在墙壁上,鹿首的旁边,交叉着挂有二件古董,那是远古时候大堰河老祖宗们狩猎用过的兵器,一把硕大、锋利的板斧,一件削尖、颀长的铁砧。
看着兵器上面发出的冷光,晴雯虽见惯不怪,也还是叫那森森之气给逼得打了个大喷嚏。
晴雯不由从这古董兵器联想到黑娃手中那把二百多斤的板斧,她似乎想明白了……原来,铁砧、板斧不仅是日常生活中伐木、砍柴的劳动工具,更是狩猎时,用来打雪狼、刺狗熊的利器。
她兴奋地喊道:“村长,我知道啦。”
耿丁见晴雯握着银杉木,兴致勃勃地走到自己面前,就问:“怎么,找到答案了?”
晴雯连连点头道:“嗯!我手里的银杉木当视为一把利剑……”
“你总算还有那么一点点慧根。既然是把利剑,那么,你现在开始单手提起银杉剑站好,直到把持不住,把剑掉下来,咱们今天的功课才算告一段落。”耿丁脸上略微露出些许满意说道。
晴雯接了教诲,遂提剑在手,立身原地。
耿丁摇摇头,示意晴雯用两个手指像夹住一枚山楂果一般夹住剑,说:“你要一直挺胸收腹,既不能出手太用力,又不能手劲轻到让剑掉下来。”
阳光拉伸的影子一大一小,大的是晴雯,小的则是晴雯手里夹着的剑。
日头转动,两个影子也迟缓地跟着在走……
大滴大滴的汗水掉在地上,晴雯不在乎自己的艰辛,反倒心疼起地上的小蚂蚁来。此时,他看见蚂蚁们正焦渴着出洞,争着抢着奔扑向地面,去舔舐晴雯落下的汗渍。
哎呀,晴雯心想,往日都是宝玉在正午的时候往院落里泼水降温,今天可惜她上山了。
能不能有谁,给我脑袋上泼点水啊?!晴雯在心里嘶喊着。
过了一个时辰,晴雯仍丝毫未动。
耿丁刚要夸赞自己教导有方,只听“扑腾——”一声,晴雯的身体僵硬地倒向地面。
耿丁将一桶水铺天盖地地淋了下去,晴雯睁开眼睛,水淋淋地又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继续夹着银杉剑,立于焦阳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