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说:"林妹妹,我有心就这么虚度一生,这虚度中,有花有诗有你,也就够了。可是,你说过,第一境界的审美在于家国,我怎么办?"
黛玉想了想,说:"凉拌呗。你可以放弃哦。"
宝玉咬着嘴唇,慢腾腾地说:"我不忍。"
黛玉仔细地看着宝玉脸上的表情,很同情他的样子。
宝玉说:"如果我不能达到你所说的那个第一境界的审美,你怎么能够容忍我?"
黛玉说:"人不可能所有的境界都达到,我可以接受随时随地的那个宝玉。"
一个女儿家,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舍了自身的脸面而如此交心之谈,直让宝玉有些要濡湿了眼眶。
宝玉艰难地说:"你这样说,我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黛玉的一双明眸还是隔着海棠花,紧紧地看入宝玉的眼中。
宝玉心想,要说这么被看上一辈子,也是知足了。
如果今生,万一有一天这大观园里没有自己和黛玉的容身之地,那宝玉这公子哥也就会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去争取出一片阴凉,为黛玉挡风遮雨,不管其他。
这样想的时候,宝玉心头一热,几天来积蓄的由于任务造成的压力、由于上司造成的不愉快都因黛玉和煦的关心和爱护而烟消云散。
宝玉好像经过此一番的谈话,长成了一个成人,他懂得了一些什么,知道了前方有谁在相伴,也似乎找到了要去的方向。
"我现如今不能放下这一摊子事,毕竟,大家都对我有所期许。"宝玉对黛玉说。
黛玉点了点头,很认可的样子。
"黛玉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乖觉,今儿个,难道是真的和自己在一条心、一条船上行进?!这多少难为了黛玉。"宝玉心想。
也就是这样的砥砺相助,才让宝玉有了那么种重新认识自己身边事情的勇气和耐心。
他变得一下子开朗了起来:"林妹妹,海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少来。"花间传来黛玉一串欢笑。
这样的年少无欺是否能永远地留驻,没有人能给予肯定的答案。
这样的年少信任,能否支持着彼此相信一生,两个少年此刻已心心相印,不在话下。
那么,宝玉还有什么不可抛的,什么懒惰心、傲娇心、不服心、随性心,只要爱情是不会去抛弃的,不会被抛弃的,别的困难、别的毛病都能克服。
带着这样饱满的心绪,宝玉重新梳理了这一年半载里发生的事情、这眼巴前公主大婚要执行的任务、这后十年中可预想到的整个团练需要为收复失地做出的奋争
这责无旁贷,正如黛玉所说,来自于个人的审美,是审美的要求驱动着自己奔向那个目标,哪怕会遇到牺牲。
这热情,这热情的燃起,黛玉没有说过,黛玉甚至在和宝玉对话的过程中都没有提及到过,但是,宝玉却在这次与黛玉交心之谈后拥有了这份发自内里、自然生成的那么股子热情。
这热情,将伴随他一生,去做审美的事情。他知道,他刚刚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