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字?不,那不是我认识的字,那似乎只是一堆的符号,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号,像鸡爪,像树枝,像山棱,似乎只是那画中偶然的重笔,但却又分明那般的人为刻意。若隐若现的,就在那山峦之上,就在那云海之中,就在那渔夫的脚印之间,零乱的、无序的、大小不一的、深浅各异的,有一些还在闪着白光。
“哎,说到入定,你师傅这几年脑子是越来越不清醒了,总是觉得入定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这种情况现在是越来越严重,我还真怕了他哪天会像了下昌那一干人等,要走火入魔。”军在叹着气,我可是听得清楚,虽然现在我的眼睛里只有那闪烁的白光。
那些白光越来越耀眼了。不,它们还在跳动,是的,它们正在跳动,欢呼雀跃般的,正想从那画中挣脱而出。
“老祖,我正是为着这事呢。”罗玉停了停,“上次来的时候就听弟子们在谈论,说师傅已经在入定创世了。可这入定创世,这上千年来又有谁成功过呢?就连那一只脚已经是迈入天启境的圣人下昌,最终那不也是变得疯疯颠颠了?”
罗玉边说着边是在叹气,似乎对下昌的境遇很是惋惜。军也在叹着气。
“可不是嘛,你师傅又说不通。”
“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无字天书送来给师傅,万一要是破解了这其中的奥秘呢?那也不负了我们这师徒一场不是?”罗玉这么说着,头已经是转向了我。
可我却不想把目光分散了去。那画中的白光正看着我,就像那夜空中的星星,我想离开,但它却似乎有着无数的话想向我述说。可我伸手去抚摸它,它又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触之不及。
罗玉还在说着,“我可并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呢,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师傅,那也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
“我懂,我懂。”罗玉的话语中已经是带着些许的哭泣,军可不想让这气氛变得尴尬了,于是便是打断了罗玉,“你师傅都早已经是忘记,你又何必还如此耿耿于怀呢?”
忘记。军这么说着。是呀,忘记,可我又应该忘记些啥呢?
那些星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是那些白光,已经不再那么耀眼,开始连成了线,接着又是连成了片。有一些像是波涛里的落叶,有一些像是晨光里的蝴蝶,就那么着在那山水之间游走了起来。
“真的吗?”是罗玉在问着,但我已经开始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声了,我只看到了画里。
游走的白光开始变得混沌而又无序。画中的山不见了,水不见了,桃林不见了,房屋也不见了,只剩下了那渔夫,不,那可不是渔夫呢,明明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侠士,正飞翔在那黑与白的混沌之中。
不,那已经不再是混沌,开始变成了一个漩涡,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漩涡,它开始吞噬着这画中的一切,包括那侠士。
我就这么看着,看着手中那卷轴,看着卷轴中的世界。我呆住了,不,是我的世界停止了。我就在那画中。一股触电般的感觉。我仿佛是身在海边,脚下是湿湿的沙粒,眼前是蔚蓝的天空和浩瀚的大海,耳边是柔柔的风。我想要张开双臂,我想要拥抱那海风,它已经抚过我的心海,就像一颗雨滴打在那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我的心一下就放空了,我的眼前已经是浩瀚的宇宙,还有一棵种子,正从我的掌心发芽。
我睁开了眼,我看到军,他们的谈话早已经是停止,我看到他们正在看着我,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还有那些符号,就在那白光之中,淡淡的桔黄的符号,正从那画中飞驰而出,向着我,是一个一个的打进了我的胸口。
有一股力量,我很熟悉的力量,迅速弥漫到了我的全身。我居然突破了天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