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周韬的震撼当然不是装的。
他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对这里的吃食可谓是深恶痛绝(白白的大米饭?这都是顶上天的好东西了,他们家吃不起啊)。
就在他养伤的头些日子还能吃到诸如栗(栗子)、粟(小米)这些,到后面基本上就是麦子夹麦糠,和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豆子一类。至于肉?鱼倒是尝了些,然后就连油沫儿都没见到过一星半点!
看看四周绝大部分的人,虽然谈不上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但是绝对和‘肥’、‘胖’俩儿字无任何关系!
“这特么的得沾多少腥荤才能膘成她这样啊?”周韬心中很是羡慕啊。
周韬此时如东山贼一样,眼冒绿光,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始终围着那泼妇打转,至于母亲的愤怒?有什么比‘实际利益’更能平复愤怒的呢?最起码周韬算是个‘现实主义’者,虚头巴脑的恭维、名声以及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那是什么鬼?能吃吗?
泼妇的脸色已经不能靠言语去形容了,怕是只有现世,周星星的那部降魔篇中的猪八戒才能和她有得一拼。
“竖子!村野匹夫!!!”
泼妇尖声大骂,而这声波的厉害程度,要是让吴懿知道了,怕是要俯身便拜吧。啧啧,祖师爷,请受徒儿一拜。
“来人啊!给本夫人将这贱子双腿折断,剥了面皮!!!”
乖乖,折腿就算了,还要生剥面皮?这泼妇心肠很是歹毒啊,想那吴懿也不过是要把周韬大卸八块而已,也没想过要折磨周韬,这仇更大了。
四周的人群无不骇然变色,生剥面皮?这个时代虽然有活烹生人等酷刑,但这个时代是特特特看重容貌的,这已经不是酷刑和侮辱能形容的了,这绝对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的死仇啊!
而此时老爹周地虽然怕的开始双腿打颤,只是双眼血意满瞳,手中的木棍握的更紧了,使出毕生的力气抬腿将周韬护在了身后,提起心中所有的勇气,语带颤音地道:“谁谁敢?!”
一直在屋内的张氏更是举着粗糙的小桌,和老爹周地一样,挡在了周韬的身前,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誓要与那泼妇拼个你死我活!
那原来还畏畏缩缩的跟在泼妇身后的胡豆儿,已经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另外三名家丁先是一愣,后面露狰狞的出列,摩拳擦掌的进到周地与张氏身前一步距离。
“先欺我周家贫弱,霸占我周家良田,让我周家食不果腹;后欺我儿命在旦夕,拒不抚恤体谅,更意图占我家舍;如今,汝那泼妇竟狠毒如斯,欲彻底灭我周家满门吗??!!”(周韬愣了,他从未见过自家母亲竟然说话也有文绉绉的一面哈?)
张氏原本肤色黄黑的面皮,此时因为惊惧愤怒,涨的通红一片,双眼红肿,眼泪溢出眼眶。那一段话更是将满腔的不忿、绝望尽泄而出,如悲鸟哀鸣一般,让人心痛之余,更添同仇敌忾之意。
一时间,所有的夷陵百姓皆是怒目而视,那些原本和益州军火拼过,又见过血的人们更是气血翻腾,眼中杀意升腾而起。他们同样被这泼妇一家曾欺压的抬不起头来,但那个时候却敢怒不敢言,只能认命,谁叫人家是官呢?
可是,如今张县令已死,而且,‘官’真的有益州军厉害吗?咱们杀得益州军都屁滚尿流,难道还怕了你个泼妇?
那泼妇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话一出口,竟然激起了民变!这些贱民咋回事儿啊?老娘又没说要搞你们,你们激愤个毛线啊?
不用等她想清楚了,因为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瘫倒在地的她,衣衫不整,肥脸上更有几个深红的手掌印,眼睁睁的看着那群贱民冲向了城中县衙和自己的家院,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很快的,周家门前除了那不知是死是活的泼妇四人以外,就只剩下了有些愣神的一家三口。
原本都做好了拼死准备的老爹周地,此时目瞪口呆、磕磕巴巴的道:“诶?咋咋回事儿诶?要造造反了嘛?”
母亲张氏本就是被自身那一时激愤的气势强撑才不倒的身子,现在也是突然一软,还好,一直站在身后的周韬眼疾手快,连忙将张氏搀扶住,小心的护回屋内,还未将自己母亲安顿坐下,张氏就突然哭出声来。
“儿啊,父母无用,让我儿受欺受苦了,呜呜呜呜。”
周韬有些无措,不管是现在还是曾经现世,他都不会安慰人啊,只好伸出手掌轻轻的拍打张氏的后背,安慰的话语却怎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蠕喃了半天,才道:“阿母(周韬现在才知道正确的称呼)别哭,儿子不苦,当然,以后我们夷陵周家也绝不会苦!更不是谁都能欺压的!”
周韬说着说着就来劲儿了,顿了一下,双眼坚定的望着张氏,又道:“儿子给阿母发誓!如果唔?!”
誓言还未出口,就被张氏迅速的伸出粗糙的黄手捂住了嘴巴,有些慌乱地道:“傻孩子,誓言可不能随意乱出的,天上可有神仙看着呢。”
“哈?真的吗?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