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萧逐受过最重的伤。
被一根钗子穿透背脊，能有多疼呢？
萧逐跪在昏暗的屋内，听着夏栀眠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按住自己的胸腔。
他低声笑了起来，终于抬起头，而后睁开眼。
眸底的腥红并未全部褪去，还浮着淡淡的红光。
地面开始崩塌。
萧逐没有动作，似乎是想任由这塌陷将自己卷入其中。
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陡然响起一阵银铃声。
萧逐眸光稍动，抬起眼睫。
夏栀眠强行越级展开的精神网，力量已经蛮横到就连远离战场的萧逐都有所感应。
是蠢货吗。
这种程度的强行越级，足以让她的脑袋随时炸裂开来。
咔嚓咔嚓。
地面裂开深深的纹路，向下塌陷。
萧逐却突然手掌撑地，腾身而起。他站在还未塌陷的参与地面上，低头看了眼那被躺在地上的喜服，接着转身离去。
离开屋子，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消亡。
顺着那条小路往前走，星火从他身旁擦过，草木被狂风卷起，被吸向苍穹尽头的巨大漩涡。
鲜血不断从萧逐的伤口中淌出，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这么久过去，她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和一开始见她的时候，根本还是一模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逐停下步子，抬起头。
眼前鲜血与火光一并染红了整个天幕，夏栀眠的身躯高高浮起，无数条赤红的丝线以她作根，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巨大的灵力。
丝线的另一头缠绕着小灵的灵魂。
以死相拼，迎向阿寿。
如果不出意料，夏栀眠会爆体而亡。
萧逐向前一步。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她会做出来的选择。
轰。
阿寿身死，环境崩塌，灵力□□。
他看着夏栀眠的身躯猛然下坠，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时可能被周围的飞扬的尘土和漩涡撕裂成碎片。
萧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当金钗刺入萧逐背脊的时候，他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原本就在为不同的人、不同的理想效命。
所以他甚至不好奇夏栀眠为什么这么做。
“……”
萧逐纵身一跃，随她向下坠落。
无数碎石朝他的方向袭来，即使是一粒细小的碎石，也可以将他的脸颊刮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为什么，夏栀眠。
你从来没对我说过真话。
他将身体里残存的些许灵力调动，袭向自己的心脏，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给撕裂，血管一瞬间烫得出奇。他的身体在眨眼间便出现了裂纹。
凭借着这仅存的力量，他再一次开启了杀欲之境。
他搭上了夏栀眠的精神网。
“唤剑。”
……轰。
他伸手握住了那柄赤红的剑，以自己身体作引，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灵力给硬生生扯了出来。
杀欲之境所附带的汲取之力，在认识夏栀眠之前，他从来只用来杀人。
系统：检测到攻略者的体征……
萧逐停下，他望向身后。
禁忌之塔已经开始崩塌，生死道即将出现。
他又收回视线，看着呼吸逐渐平稳，正在不断下落的夏栀眠，垂下眼，突地笑了。
算了。
不重要了。
两人对峙。
南宇城很是焦急：“萧逐大哥，你说你这……”
“闭嘴。”
“……”
萧逐注视着夏栀眠的眼睛：“唤剑。”
风很轻，云层翻涌。
夏栀眠双手合握，一柄幽紫的剑形浮现在身后。
“…果然，夏栀眠吸收了禁忌之塔的力量。”玄鹤皱起眉，“她现在的层级，我已经没办法看出了。”
“那她能打败萧逐吗？”
“远远不够。”
南宇城急了：“那怎么办？”
没人能给出答案。
而就在这时，剑动了。
剑光翻腾，浩瀚的灵力倾泻而出，几乎毫无保留地化作巨大的漩涡，朝着夏栀眠的方向席卷而来。
“萧逐这是不打算留余地？”
夏栀眠将眉头一皱。
缝隙。
巨大的空隙。
只有夏栀眠的视角可以看到。
萧逐在使灵力化形的时候，会形成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往往都是灵力发动者身处的地方，因为那里是一切源头的中心。
夏栀眠没再犹豫，脚尖点地而起，将灵力附着在身侧作为屏障，身躯迎向那漩涡的中心。
以萧逐的能力，必定不会将弱点留得如此明显。
他是故意的。
萧逐看着她，没有躲闪。
学得不错。
任何灵力形式的范围攻击，都会有薄弱之处。力量不一定要抗衡才能够防守，而是要学会四两拨千斤。
但是将弱点暴露，不一定是疏忽。
也有可能是诱敌。
萧逐的剑瞬间化作绳索，链接着漩涡中心，捆住夏栀眠的身躯。
“你的武器是灵力，而不是自己。”萧逐的声音很低，在夏栀眠耳畔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