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幕焉……?”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难以相T|尬的时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我那朝夕相处了数月的舍友,然而那随风而来的苏合香却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怯懦地拢了拢自己破败的衣衫,贴着冯尚兮的身子往里挪了挪,借他替我遮挡一番。
我此刻的心情真的是难以描述,这么一来,苏幕焉十有是要知道我乃女子了,且不说以后在书院同吃同住的日子我俩情何以堪,聪明如他,应该会暗地里质疑我的真实身份。对于我不知根底的他来说,我的真实身份将要带给我什么,尚且是个未知数。
“阿樱……”苏幕焉轻声唤着,见我没有回答,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前迈了一步,我猛地压低声音道:“你……别过来!”
映着月光,我瞥见他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他褪下自己的外衣,然后站在原地伸手递给我:“你先将就着穿上吧。”
我有些迟疑地伸出手,丝滑的里衣那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我冰凉而瘦弱的手臂。我接过苏幕焉那带着体温的衣服,冷声道:“你……背过去!”
他轻叹一声,乖乖地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一面盯着他,确定他不会动,然后手忙脚乱地扶起冯尚兮的身子,站起来将里衣系好,披上苏幕焉青色的外衣,将纷繁的腰带仔细地扎紧,凌乱松散的重新在顶上绾成髻,然后望向苏幕焉的背影,愣愣地开口道:“好…好了……”
苏幕焉转过身来,犀利而清雅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我的脸,月华如水下,那张纤柔细腻的面容竟有一丝鲜见的冷漠与无奈。他不声不响地在冯尚兮身边坐下,伸手将他扶起,靠在身后的石壁上。苏幕焉神色淡然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布帛,放在手边的石板上,如水墨画一般展开,我不由地吃了一惊,那明黄的布帛里铺着薄薄的棉垫,上面自左向右整整齐齐地扎满了各式的银针,由大到小,皆是顺着同一个方向排列,层次俨然。
“幕焉兄,”我闭口不提自己是女子的事情,而是抱膝在他身边坐下,“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我望着他月光下的侧脸,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忐忑。
他无心地望了我一眼。一面持起冯尚兮地手腕。一面神态安然道:“是桂三派人快马加鞭知会我地。”未待我继续问。他神情疑惑道。“冯尚兮身上可是受了伤?”
“不错……”我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地说。“他肩头挨了一刀。怕是……怕是替我挨地……”
苏幕焉掰过冯尚兮地肩头。掀开他松散地衣襟。那道暗红地伤口便赫然显现出来。在夜色中越地狰狞。苏幕焉从随身地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用棉签沾了里面清透地液体。仔细地涂抹在伤口上。我咽了口唾沫。一时间洞里竟出奇得安静。安静得让我有些尴尬。
“阿樱作何这般紧张兮兮?”苏幕焉终于露出了久违地笑意。却未达眼底。皎洁地目光扫过我身后落云地尸体。“你害怕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背后却犹如着了芒刺一般。“你瞧冯世子伤势如何?他中了那女人地缓催花信丹。听说若是两个时辰之内不与人交合。怕是要……”
“脉象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我自有对策。无须担心。”苏幕焉冷静地掏出一粒药丸子塞入冯尚兮地口中。然后待肩后伤口上地药水已经渗透。便让我扶冯尚兮坐正身子。
我连连应着,扶起冯尚兮的手臂,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让冯尚兮的下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还是这样最稳妥。苏幕焉望着我笨拙的动作,眼底似乎滑过一丝忍俊不禁,不过面儿上还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他屏息凝神,从我这个角度看来,似乎是在运气,而后他睁开双眸,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沿着伤口的边缘,顺着肌肉的纹理缓缓向下。一丝袅袅的青烟就这么从伤口上升起,我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深厚内力?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苏幕焉已是面露疲色,他蹙着秀丽的眉头,陡然收势,而后自我调理一番,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帕子,在伤口上一擦,竟是乌黑的液体。
望着我愣愣的表情,苏幕焉抬眼笑道:“阿樱不必惊惶,他中了我的昏厥针,虽然尚未醒来,但是已无大碍。方才给他服下的,是疏通脉络的丹药,要知道,不论是什么毒,只要不是那种可以扎根的奇毒,都是可以在内力的作用下转化为气的。缓催花信丹亦不例外。恰巧他身上本就有伤口,这就更加的方便了。如今这毒气业已散去,只要稍加休息,不过几日,便可恢复。”
“幕焉兄果然是医术高明,以前在书院的时候我虽早有所领教,今日却见到了真功夫。”我心底一块大石沉沉落下,轻松自在地笑道,“多亏了你,否则冯世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恐怕……没法向肃国公大人交代……”
苏幕焉轻笑一声,仿佛对我的话有些不屑:“我与冯尚兮交好已久,救他乃是分内之事,又何必需得阿樱来向我道谢。”
我有些尴尬,苏幕焉的言下之意,莫过于“你阿樱与冯尚兮关系似乎没那么近吧,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替他谢我的呢”。正当我踟
何将谈话继续下去,来缓解这怪异的氛围,苏幕焉忽)替冯尚兮包扎的动作,我余光瞥见他转过脸来望着我。
我有些错愕地扭头,迎上他清亮有神的凤目,他仿佛在犹豫着什么,而后嘴角扬起一丝惯有的慵懒弧度,喉结动了动,轻声道:“阿樱,我问你,倘若我没有来,而时间紧迫,一时间你们又赶不去医馆,你会不会为了救他,而…合身扑上去?”
“噗……”我猛地笑了,什么叫“合身扑上去”,幕焉兄,你的措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令人啼笑皆非了?
“阿樱,”他敛起笑容,“你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
见我笑个不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宽大的衣袖出簌簌的摩擦声,夹杂着他不大声音:“你究竟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