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朱头今日却极为克制酒量，并不是故意装的高深，而是他要把肚子空着和另一个人喝酒。</p>
一位故人。</p>
酒楼顶部的阳台上，一老一小靠在栏栅上，夜风吹拂起他们鬓角的头发。</p>
只是这发，却是一黑一白。</p>
这座酒楼是青城几大高楼之一，站在这阳台上，能将河东的夜色尽收眼底。只要目力所及，甚至能遥望到河西那一片灰暗。</p>
老朱头捧着酒壶，与唐小剑手中的酒壶碰了一下：“我们总算能单独喝一喝了。”</p>
“是啊！”唐小剑似乎很感慨，望着远处的夜色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想喝酒，还得好好的算一算明日能不能吃饱肚子。”</p>
老朱头的神情变得极为慈祥。想起了往事，他的目光也变得柔软。</p>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征战沙场的帮主，仅仅只是唐小剑的长辈。</p>
“我还记得，你喝酒还是我教的。当时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十二三岁的孩子，第一次喝酒，居然没有被呛到，也没有喝醉。”老朱头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你天生就能喝。”</p>
唐小剑总不能解释我这酒量是上一世练出来的吧？他微笑道：“我刚乞讨的时候，没有技巧，也没有情感，这样的我特讨人厌，经常讨不到钱饿着肚子。是你心疼我，倒是从没有让我饿着过。但其实我知道，有那么几次，你把鸡蛋留给了我，自己却啃着能砸死一头猪的硬馒头。”</p>
“哈哈，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老朱头的心情很开朗，笑起来竟像一个孩子。</p>
唐小剑却认真的说道：“苦日子是过去了，但这份情永远不会过去。”</p>
老朱头咧嘴一笑，转过身面向唐小剑。</p>
唐小剑鼻子一酸，扑向了老朱头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p>
这一刻，老朱头不是帮主，他唐小剑也不是修仙者。</p>
他们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像亲爷孙一样相濡以沫。</p>
老朱头摸了摸唐小剑的脑袋，柔声道：“看见你好好的，真好。”</p>
唐小剑用担忧的口吻说道：“仙道昌盛，你这条路可不好走啊！”</p>
“你就别担心我了。该担心的，是你自己。”</p>
见唐小剑微愣，老朱头说道：“我虽是江湖人，但我的志向促使我贪婪的知道了很多信息。高高在上的天罚殿，他们的抓捕名单上，你排在第一。你现在，可真是有出息了，比我这个老家伙要强得多，哈哈！仙道昌盛，我却要立人道。天罚殿惩治异端，你却帮助异端。若我是逆天而行，你又何尝不是？说到底，我们做的是同样的事，只是路径不同。”</p>
唐小剑没想到老朱头看的这么透彻，不由得又想起了贝半栈。</p>
贝半栈是逆天之人，他在扬州陨落，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p>
这些人的命运，似乎都和逆天有关？</p>
他已陨落，他的传承也落在了唐小剑的身上，但似乎他的意志和传承一样，也没有消散，只是落在了更多人的肩上。</p>
老朱头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你这酒真是好酒，比这酒楼里的酒好得多。”</p>
“渊龙宗，镇龙山上，阴阳境的修行者所酿。”</p>
“看来好酒一词用错了，此乃仙酒。”</p>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p>
唐小剑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举起手中的酒壶，脸上带着笑，但眼中却充满坚毅，道：“路艰辛。停时，且畅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