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羽!”
父亲―
一个男子从他的睡梦中惊醒,大声地喊叫了出来。他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颗颗细小的汗水爬满了他的脸,似一条条安静的小虫子,在和煦温暖的朝阳下,晶莹透亮,闪闪发光。男子此时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张大了眼眸,瞳孔格外地大而亮,眉头紧缩,微张着红润如玉的嘴唇,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疑惑。
门外,一个身影正跪坐在门前。一听到那个男子的喊叫,便慌忙地起身,随后犹豫一下,头颅低垂,如同美丽动人的天鹅。又慢慢悠悠地跪坐下来。
男子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不再惊惧不解,一朵稠密的愁云开始在他的脸上游荡,似乎永远无法消散。这是他的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他永远为他的父亲的消失而愁苦。他长舒了一口气,左手摸了摸昏沉如铅的脑袋,又揉揉紧张的太阳穴,低语了一句,像是在深深叹息,又温柔如丝羽。“唉!又梦见他了!”
这个男子名叫新羽。等他的脸上的汗水蒸发以后,你会发现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美男子。不是有多美,只是美得让人心生波澜,春心荡漾。而且,没得独具一格,不像那种庸俗的美。一头凌乱飘逸的卷发,柳眉如风,一对漂亮的单眼皮,像两弯皎月悬挂在脸上,仿佛一笑起来就会使得清风荡漾,少女怀春。双瞳炯炯有神,瞳中光芒闪烁,似乎有勾人心魄的魔力。鼻挺如峰,唇红如血,齿白似雪,整张脸美得让人流连忘返,美不胜收,稍微化妆一下,几乎不会有人认出这是个男子。
这时,新羽掀开早已溽湿的雪白的被子,起身,跪坐在一旁,仔仔细细地整理好整个床。整理好一切之后,他跪坐在原地不动,任时光缓缓流动,仿佛在深思着刚才的噩梦。他不明白梦的意味,难道父亲现在被困在某处,无法脱身,并且受到了残酷非人的折磨。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温柔如父亲的手的阳光照着他的笔挺的背,一切安安静静的,像个婴儿吃奶后满足地睡觉。
这是一间和室,和室的干净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张张整齐的榻榻米,榻榻米在阳光温柔抚动下,散发出不易察觉的清香,在稀薄的空气中游离,和数不清的光子跳着动人的舞蹈。榻榻米像初春的小草,嫩绿嫩绿的,使人的感觉很舒服。
“新羽君。还没起吗?上学要迟到了。”
和室外面悠悠响起一个中性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但是声音格外温柔,很是动听悦耳。
听到门外的温柔声,新羽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突然变得十分高兴地对门外的人说道:“哦!马上来!莫离。”接着,他急忙爬起身,焦急地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东西,汗珠又一次爬上了他的脸面。终于,他找到了。原来是一件灰黑的干净和服,他赶忙把身上已经打湿的和服褪下,又着急地换上新和服。嘴里还念叨着“要迟到了”,不停地念着。最后,还没整理好和服就匆匆向右滑开拉门,急急地跑出门去。
门外,春光大好,繁花似锦,鸟语花香,风景入眼,没得让人心醉不已。
门外安静地跪坐着一个男子,也是美得让人心醉,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跟新羽的美相比,他的美更像是少女之美,一袭鲜艳明媚的红装,勾勒出如同水草荡漾般的柳腰,就像是画里面翩翩而来的曼妙少女。秀发一束,轻系脑后,清香袭来,侵鼻萦耳。粉面含春,眉眼如山,唇红齿白,盈盈而动。一切都是那般美妙,光亮夺目,人心微颤。
此时,男子一看到新羽出来,就马上小心翼翼地起身,动作柔美,如风扶细柳。他就是新羽口中的莫离,一个无比害羞的男子。他不敢直视新羽的双眼,低眉,像萎落的花似的,弯了粉色头颅。
“莫离君,要迟到了。走啦!”新羽宠溺似的抬手,像抚摸猫一样,揉揉莫离的头,满脸堆笑,盈盈启唇,笑语温香四溢。
莫离这才抬头,柔目相视,时间仿佛为此情此景,心涌万般柔情。新羽正准备走时,莫离一双玉手拉住了新羽的灰黑和服,轻语,如银铃声起:“新羽君,等一下。”然后,像个情人般为新羽整理他那凌乱的和服。新羽比莫离高半个头,俯眼静静凝视,不语,言语正在胸中流离。而莫离全程没敢直面新羽的凝视,缓缓整理好新羽的和服。
最后,朱唇微启,“好了。”
“走吧!”新羽平静地说,起步,如风般行走于春光之中,莫离也隔着一段距离,跟着新羽君的步伐。
他们穿过长长的明亮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片白光,仿佛将要进入圣洁的天堂。两人一前一后没入那片白光,进入春色满园的花园,花园中群芳绽放,姹紫嫣红,争妍斗艳。春光中洋溢着和谐的气息,使人完全想不到这是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