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秋皱眉道:“齐宁如今到底在何处?”
“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里。”江漫天道:“据我所知,他是与秦月歌一同出城,快马离开,出城之后,我这边自然不好再派人继续跟着。”
沈凉秋盯着江漫天眼睛,略带一丝狐疑,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问道:“江先生,姓田的那个女人,当真不是你这边做了手脚?”
江漫天抬手将狼亳搁在了边上,叹道:“沈将军到了今日,似乎对我还是信任不足。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齐宁虽然年轻,但却并非无能之辈,此行东海,对他要处处提防,在他离开东海之前,我们睡觉都要睁大眼睛。”盯着沈凉秋眼睛,淡淡道:“澹台炙麟之死,本就会让事情变的很麻烦,可是其后沈将军做的另一件事情,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你是说?”
“澹台夫人的事情。”江漫天提起桌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去管沈凉秋,端杯轻抿一口:“将军事先应该与我商量。”
沈凉秋面色冷峻,淡淡道:“此事不必多言,既然做了,也就是做了。”
江漫天“哦”了一声,才道:“将军应该明白,你我已经是同舟共济,同在一条船上,这条船一旦沉下去,落水的就不只是将军一人而已。”
“就算真的被他查出来又如何?”沈凉秋冷笑道:“兵权在手,他想离开东海,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兵权在手?”江漫天神色也冷峻起来:“沈将军,辛赐此番前来,所为何故,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只是齐宁,许多事情倒简单多了,可是辛赐抵达东海,这事儿也就变了。”
沈凉秋眉头微锁,江漫天平静道:“如果只是齐宁前来,只代表澹台煌对澹台炙麟的死有疑心,可是辛赐前来,或许澹台煌已经怀疑到你。”
沈凉秋冷笑道:“怀疑我?”
“辛赐是东海水师的老将,对东海水师十分的了解,而且此人当年在东海水师威名赫赫,无论是威望还是资历,那都不在你之下。”江漫天慢条斯理道:“澹台炙麟身死,东海水师群龙无首,许多人都想趁虚而入,那位镇国公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但金刀澹台家自然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拱手让人,这阵子势必是在与澹台家相争不下。”从桌上拉过一份信笺,递给沈凉秋,沈凉秋伸手接过,打开来看,脸色很快就变得凝重起来。
“玄武营那位周统领已经被罢官免职,新任统领是瞿彦之,那是黑刀营的人。”江漫天淡淡道:“玄武营已经被司马家所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自然是与金刀澹台家的交易所致。金刀澹台保住了东海水师,大都督的人选,也自然是由金刀澹台家筛选出来。”
“辛赐带来的消息,朝廷已经准备颁旨,由我来接任大都督之位。”沈凉秋神色冷然:“只要旨意下来,东海水师便彻底地在我的手中。”
江漫天叹道:“可是旨意却并没有下来,反倒是那位辛赐已经率先来到了水师。”他端杯品茶,悠然道:“如果朝廷颁下旨意,由他接任大都督之位,我也不会奇怪。辛赐当年在东海,那是澹台煌的心腹干将,你应该知道辛赐为何离开东海水师。澹台炙麟接替水师,但澹台煌担心辛赐在水师中的威望和资历太高,如此一来,很可能会影响澹台炙麟在水师的威望,所以才带他回京,辛赐是个聪明人,知道澹台煌的担心,主动跟随回京。”
“我自然知道当年他回京的原因。”沈凉秋淡淡道。
“辛赐可以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无闻毫无怨言十几年在京中留闲,恕我直言,以辛赐的能耐,统帅三五万兵马绰绰有余,即使不在水师,也可以调任到其他地方任职,为何却甘于在澹台煌身边碌碌无为?”江漫天声音自始至终平缓温和:“辛赐是澹台煌一手提拔起来,对澹台煌之忠诚,不必怀疑,而他也是澹台煌手中的一把利器,利器不可轻视于人,澹台煌按着这把利剑不动,自然是等待合适的时机才亮剑出手!”
沈凉秋皱眉道:“你是说此番将辛赐派来,是要亮剑?”
“辛赐无论资历还是威望,都在你之上,而且比之你,更得澹台煌的信任。”江漫天道:“如果换作我是澹台煌,要将水师控制在手,最合适的人选不是你,而是辛赐。”
“既然如此,那澹台煌为何会向朝廷举荐我为大都督?”沈凉秋目光锐利,若有所思道:“那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漫天淡然一笑,道:“比起澹台炙麟的死,澹台煌最担心的是水师会动乱。沈将军,敢问一句,如果朝廷当真下旨由辛赐接替大都督之位,辛赐赴任之后,重新调整水师,不知你会怎样?”身体微微前倾,淡淡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辛赐如果上任,水师目前的将领必然会有极大的变动,你在水师安排的那些心腹,很可能都会被清洗一空,如此一来,你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就会烟消云散,辛赐不是外行,他对水师的熟悉不在你之下,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他就能将水师完全掌控在手中,至于你!”淡淡一笑,道:“也要仰他鼻息了。”
“他确实有这个能力。”沈凉秋冷笑道:“我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错,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水师为辛赐掌控。”江漫天笑道:“所以辛赐如果接替大都督之位,水师自然会有一番动乱,说什么也要将此人除去!”顿了顿,目光深邃起来:“澹台煌何其老练,难道想不通此节?可是如果告知你朝廷要颁旨由你接替大都督之位,自然可以安抚你,如此一来,短时间内至少可以保证水师不乱。”
沈凉秋目中寒光如刀,冷声道:“如果他没有怀疑我,也就不必安抚我,既然用此手段安抚我,岂不真的是已经疑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