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纳兰暝在酒桌前坐下时,他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们。
大体上,就是每逢宴会绝不缺席的那帮人,老面孔基本都在,生面孔也不是没有。然而他并没有看见永远亭那一帮人的身影,也许她们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另外,香霖堂的店主,以及人里那个白色的小家伙,是叫白灵来着,这俩人也不在。
霖之助先不提,白灵如果在的话,多少还是能帮纳兰暝分担一些压力的。毕竟,他是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年,风见幽香绝对是好这一口的,看看莉格露就明白了。
然而这俩人都不在,身为这场宴会里唯一的一个雄性生物(仅生理层面,心理层面另算),纳兰暝承担了许多,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压力,就比如说现在吧。
风见幽香盘着腿,以黑帮老大哥的姿势贴着他坐着,而他则拘谨得像个乡下小姑娘。幽香一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手端着酒杯,自己先喝了一口,又把杯子凑到了他的嘴边,只说了一个字:
“喝!”
“好,我喝!”
纳兰暝一口叼圌住了杯子,一饮而尽,事后吧嗒吧嗒嘴,看着幽香满面笑容地撂下酒杯,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不是“哪里”不对劲。
而是,从头到尾都非常的不对劲。
他就像是在跟一头母老虎排排坐,老虎叼了口肉嘴对嘴地喂给他,然后问他:
“你看我亲自给你喂食,你感动不感动?”
当然不敢动。
“那你觉得我给你喂的这一口,好吃不好吃?”
真香!
“吾与乡北八云孰美?”
君美甚,八云氏诚不及也。
“稍微有点无聊啊,”幽香忽然如是说道,“不觉得吗?”
“嗯,没错,很有道理。”
纳兰暝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来点乐子吧,纳兰暝。”幽香接着道,“比如说”
“比如说?”
幽香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淡淡地,笑了。那发现了新猎物,或者说玩物,一般的表情,让纳兰暝背脊发凉。
她那只搭在纳兰暝肩膀上的胳膊使了些力气,一下子就将他勾到了她的面前。纳兰暝被她这么一勾,失去了平衡,若不是及时用双手撑在她的大圌腿上,他肯定就直接趴到她的身上了——而那,说不定才是她的本意。
纳兰暝抬起了头,刚好对上了她那对俯视下来的赤瞳。她的眼神告诉他,大妖怪风见幽香现在玩得很开心。
很近,非常近,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了脸对着脸,胸贴着胸,共享着呼吸与心跳的节奏的程度,近得就如同手拉着手跳交际舞的男女一般。纳兰暝能够嗅到幽香的鼻息,浓厚的酒精味里,混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试图从她的身上离开,然而在他将这种想法用行动表露出来的那一瞬间,幽香便是简单粗暴地一胳膊,将他彻底揽进了怀中。二者的姿势立马就变得如同在酒宴上相依的古代帝王与宠妃一般,讲实话,这还是蛮尴尬的。
若是换成别人,这说不定还能是一段脸红心跳的桃色回忆。但那可是风见幽香,纳兰暝现在只觉得非常的不安——而且他明白,他的感觉从不会欺骗他。
“仔细一看,你这张脸”
幽香说着,又凑近了些。她的鼻尖几乎与纳兰暝的鼻尖对到了一起,这样的距离一般只存在于恋人接吻之前。
“不是相当的漂亮嘛!”
谢谢这时候该说谢谢吗?
接着,幽香伸出了她的右手,轻轻地捧住了纳兰暝的脸颊。那冰凉的五指划过皮肤的感觉,就像是五把剃刀在以不足以割出伤痕的力度,浅浅地刮脸一样。那种感觉,危险、心惊肉跳,却又奇妙地令人上瘾。
换句话说,与幽香相处,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
“我有个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