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况,弄得陈大娘都有些神经兮兮了,本来以前一天来巧莲家四回,这下可好,一天来不到二回,而且每次来,还要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本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悲伤,然而带走的却不是悲伤。
这天傍晚,巧莲突然一身大红着装,坐在镜子前打扮,嘴唇上还涂满了红色,这红色是过年的红纸涂的。
一身大红装,好像成亲似的,然而她的丈夫已死,眼下又没有相好的,谁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打扮好一切,她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只是静静的看着,既不言也不语,就这样静坐着,一直坐到午夜。
她从镜子前起身,拿起一条麻绳,搭到了房梁上,看了看梳妆台那面镜子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来找你们的!”
说罢,抚了抚麻绳,然后将其勾住脖子自缢了。
悬挂的身体,在房梁摆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像静止的风铃,与时间一起沉寂于此。
镜子上却留下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来找你们的!”
字是咬破手指写的,血红的字迹,静静的躺在镜面上,与这宁静的夜晚相互依存,仿佛整个午夜更死寂了。
在这静若无声的世界里,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生命就这样以此种形式终结了。
……
翌日,一切都在继续,阳光依然从东方火辣辣的强出头,让到处开裂的大地,像极了锅中炒热的土,散发着热腾腾的温度。
陈大娘像往常一样,推开巧莲家的门,虽说自打巧莲变得精神恍惚,来到她家都有些怪怪的感觉,但是她心中的那份善良并未被抹杀,她如果不来照顾,巧莲早就饿死了。
“巧莲,今天怎么样了?”
陈大娘一进院落,就朝里面喊起,不知是为了跟巧莲打招呼,还是给自己壮胆。
然而,得到的却是无声的回应,陈大娘似乎也早已猜出,她的表情因此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像往常一样推开门,习惯性的向里屋望去。
里屋是睡觉的卧房,在乡下里屋一般在堂屋的左边,也有少量的在右边,通常里屋的门都是用花布帘子做的,可以说两屋只有一帘之隔。
见门帘还未挂起,陈大娘微微摇了摇头,提着早上刚熬好的粥,向里屋走去。
掀开门帘,只见一个悬挂的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无意的抬眼望去,那人一身大红,脸白如纸,而唇红却似血,舌头伸得长长的,至少到齐胸的位置,此人正是自缢而亡的巧莲。
看清楚了她的面容,陈大娘手中提着的粥壶,瞬间打翻在地,一脸惊恐的向外跑去。
那个时候,二百多户的村庄,受到旱灾的冲击,已经损失了大量的人口。除地主乡绅外,每一家几乎都有饿死的人,有的甚至一家子都没人了。
陈大娘找了好几户人家,几乎都是人去房空,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人,都还是一些有气无力,行动不便的主,他们对此事也爱莫能助。
没有办法,陈大娘只能找老犁头,也只有老犁头能帮忙了,好在老犁头家离她那不是很远。
陈大娘一阵急赶,在老犁头的茅草屋中找到了他,一阵磕磕巴巴的讲述,最终老犁头还是听明白了。没等陈大娘说完,老犁头便狂奔起来,往巧莲家急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