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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耕余闲练》上(1 / 2)

 在牧师金泽看来,世界上的一些都可以划分出等级,甚至用来划分等级的标准本身也可以。

就用书来举例吧。

最低等的标准是以书本的外在来判断好坏,纸要是上好的犊皮纸,内容要用不专门去学就看不懂的贵族字体手写,封皮要是名家的画作,骑缝上都要刷上金漆才能造就这种名为书的装饰品。

好一点的标准则是以书本的内容来判断好坏了,这也是最为大众所接受的标准,标准之下更有无数细分,文笔是否优美,内容是否实用,叙述方式是否奇诡,甚至使用暗喻次数的多少都可以成为基准,互相之间倒是不存在高下。

而金泽眼中最高级的标准,是要以一的灵魂来判断。

书作为一种死物,本身并不会自然产生灵魂,但是作者与读者却可以赋予它灵魂。

从这个角度来看,手抄本自是要强过印刷本的,作者亲笔最有价值,若是仅从作者的角度看来考虑有草稿则是更好。

但读者亦会对一的灵魂产生很大的影响,草稿通常会被私人收藏,在这方面就要差上一点。

即便是印刷本,只要读者仔细,与书中内容共鸣,有所感悟,倾注感情,反复翻阅却仍不断有新的发现,这亦可拥有不错的灵魂。

这种情况在宗教书籍上最为常见,在秦汉人长途跋涉至此后他发现他们的经典中亦有很不错的书籍,可惜真神就是至圣先师这件事给秦汉人带来了过于剧烈的冲击,使得他们对经典的感情也产生了变质。

至于眼前的这本《耕余闲练》,在金泽眼中就是最高一档的有灵魂的书。

书是作者亲笔所写,写书的目的是在乱世中保护农民,甚至还将自己的自传以特殊手段隐藏其中,在作者方面已是最好。

读者方面也是最高一档,不管是未来剑神约尔还是他的师父罗特,都将此书视为改变人生的契机,珍视程度不言自明。而在这两人之后慕名而来的读者们虽不免失望而归,但也是抱着最大的期望来读的这,反而给这的灵魂带来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就在金泽有些沉醉于这种韵味之时,威尔斯福长老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牧师先生,站着读多累,何不坐下慢慢读呢?渴了的话就摇动茶几上的铃铛就好,会有女仆给你上茶的。”

很久没有人愿意读这读的这么认真了,长老现在看金泽都顺眼了不少。

金泽心中倒是觉得好笑的,看来这摇铃是这位长老最近才置办的东西,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跟客人解释用法,暴发户的气味实在是掩盖不住。

“多谢长老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虽然那么想,金泽表面上还是很客气,毕竟要不是长老打断了他,他还不知道要沉醉多久,也许就忘记了正事。

收敛心情,金泽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此行真正的目标上——约尔反复跟沃斯提起的作者自传。

据约尔所说只有修习了书上记载的奉剑门功法才能看到自传的内容,但金泽本是有些不信的。

将文字隐藏的方法他知道不少,浸水,烤火,甚至只在月光下才会显现内容的秘籍他也见识过,但是只有修习了特殊的内功才能看见内容的书他可从未听说过。

金泽可以直接读取一的灵魂,约尔的话是真是假他一试便知。

结果还真有,不仅有,还让这的灵魂变得更加醇厚醉人,害他险些误了事。

他假装认真翻阅着这,避免让长老起疑,实际上却是在直接读取自传中的内容。

通过这种方式,他甚至可以获得比作者真正写下来的内容更多的信息,因为作者书写自传之时,即便是不愿写下来的内容也难免会在心中想起,这些内容在金泽的神术面前都是无处遁形的。

【……祖上以武起家,我年少聪颖,三岁识千字,七岁于宴上作诗《吾父有美妾》……】

这才读取了个开头金泽就有点无语了,他读过不少秦汉人带来的书籍,对于他们的文化还是比较了解的,七岁作这种诗实在是……很怪的一件事。

【……学儒,十四岁即为秀才。会试两试不中,不觉已及冠之年,行于路上竟为孩童取笑。不堪其辱,投奔汤渎城叔父,寄宿武馆之中,勤学不止,再试仍不中……】

也就是到了二十三岁他也仍未开始习武?但既然祖上以武起家那么可能底子一直都在吧。

【……叔父置一囊于我门前,囊中灌满砂石,本为武夫练拳所用,甚重,每欲出入则需推开此囊。心中不忿,却又无颜以对,所幸逐渐习惯,不复觉囊之不便。又三年,不中,狂奔于山野,状如野兽,黄昏方归。与一樵夫争道,为其推搡,怒而推其胸腹,竟将之洞穿,血如泉涌……】

金泽没料到会有这种转折,天生神力不成?

【……自缚于公堂,供认不讳却无人肯信,方知我之恶名竟传遍城野,众人皆知我为一无用书生,怎能一掌洞穿樵夫?笃定我必为人胁迫,替人顶罪,以干扰办案之由暂且囚我于牢中……叔父前来探监,我方知事情真相。我本有武才,然而长辈溺爱,不愿见我吃苦,又言我好学儒,任我荒废才能。投奔叔父后,六年中我与武夫同吃同住,不自觉已学武于心中。又置囊与我门前,日日监视,每见我力长则更换重囊,我门前之囊早已非砂石所灌,勇武之士击之亦觉吃力,而我可推之如无物……】

威尔斯福长老发现金泽看书竟看得眉飞色舞,反而有些奇怪了。

这两年看过此书的人也有近百人了,大多败兴而归,有些人即便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失望,却也总是能看出几分黯然。

甚至约尔和罗特他们自己对于都城守护者的暴言也无意反驳,而是表示理解,长老也就接受了这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的事实。

那么这个年轻牧师是在表演不成?为了讨好自己?

威尔斯福长老想到这里,左右观察了一下,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客厅,绕了一圈进了客房,从没关严的门缝中偷看着金泽。

这些举动都被金泽发现了,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长老在干嘛,所幸不管,继续专心读取自传的内容。

【……叔父劝我莫在意樵夫之性命,我自有远大前程,他定会救我出去。此番言语与圣贤书中道德相违,我不愿接受却又无法可想。然而事态忽又反转,有人亲眼目击我打杀樵夫之现场,又有仵作对比我之手掌,发觉与樵夫胸前伤口相匹配,足以定我之罪。知府念我不知自身怪力,意外杀人后又主动自首,恕我死罪,然而活罪难逃。我虽庆幸自己罪行可得惩罚,却也不免奇怪,以叔父之能真欲救我怎至于使事态发展至此……】

【……叔父竟欲劫我出狱!荒唐至极,如此作为岂非罪上加罪,我又有何前程可言?然而我却无能为力,满腹道理最后也不过困于牢中,任人摆布。劫狱当天,竟有黑衣人出现,将我叔父与劫牢之武夫尽戮于我面前!我虽狂怒嘶吼,却只能被其一击既倒,身体酸麻不得动弹。黑衣人又杀尽牢中其他犯人与闻讯赶来之官兵,牢中血流漂橹,人头于我面前堆积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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