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果然耿直,真的照瞎开玩笑的方向去做了。这是李暮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难怪这间女生盥洗室最近铺了这么多尘灰……
然而,这样很好。塞德里克大兄弟,为了做好那件事情……也只好再委屈你一下了。
诶?!那件事情……对,我来这儿不是缅怀塞德里克的呀!跑题了跑题了……
从久远的回忆里回过神来,李暮伸手入长袍,掏出一个小笔记本。
“嗯咳……”他干咳一声,确定桃金娘已经从花痴状态抽离出来,这才开始郑重发问,“那么……美丽的桃金娘女士,接着刚才的话题。今天来这儿,我想再具体问几个问题。”
与“小塞塞”的甜蜜幻想被打断,桃金娘原本虎着个脸,一听到“美丽的女士”,又立即飘飘然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尽管以她目前的状态,眼镜永远都保持在鼻梁的相同部位,根本不用担心滑落下来,或者歪掉。
“当然,作为五十年前的学姐,我向来都乐于帮助所有新手。”桃金娘现在是越看李暮越是顺眼,眼前的小学弟不但是跟她遭受同样被排挤的命运,更是懂得欣赏她的魅力……要不是她已经有了“小塞塞”……
“不行。我怎么能出现这些想法,这是背叛!——小塞塞,对不起!——”乳白色的泪水又开始在灰白的眼眶里打转。
“呃……那个,桃金娘……”
李暮心想我这还没开始问问题呢,眼前这数十年老鬼怎么一惊一乍的?……走错片场了吧?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桃金娘刷的一声平复表情,甩给他一张标准的冰山扑克脸:“好,问。”
“咳……那个……我想了解得再具体些——你刚才说‘谁让我死在这种地方’,是因为你在这里身故,所以无法离开吗?”
桃金娘郁郁地点点头,显然是不太愿意回想起五十年前的事情。一想到当年莫名其妙死去的场景,眼泪又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了,李暮硬着头皮继续问:“我听说幽灵们有时也会举行宴会,你又是怎么去参与呢?”
还好,桃金娘没有真哭出来,也没有如一贯作风那样发脾气,这让李暮暗自庆幸,跟这位女幽魂提前打好关系果真没错。
桃金娘吸了吸鼻子——尽管她根本不需要、也吸不进空气——然后认真回答李暮:“实际上,可以出去,但必须回来。时间不定,有时是天,有时可以十天半个月……我离开最远的一次,是刚死去那会儿,想回家里看看,在希腊,靠近雅典的一个小镇子……我飘了半个多月,沿路都只看到废墟,麻瓜世界正在打仗,很激烈,我找不到我的家了。我哭了,哭着哭着,一闭眼就回到这里了。”
“哦?……”这些是从未听闻的第一手资讯,李暮赶紧在笔记本上刷刷刷写下几个符号,两眼放着光,又问,“当你每次重新回到这里,是怎么一种感受?我是说,有征兆吗?能够自己决定时间吗?……或者说,是不是有某种机制,控制着你必须回到这儿来?”
这个问题显然是桃金娘这位拉文克劳也没有思考过的,她愣了有半晌,两眼也仿佛放出光来——“有时候,的确是随机的。”她一五一十地回答,“有一次我想报名参加幽魂歌咏比赛,在达灵顿,从这儿要走好几十公里。结果我刚准备上台,一紧张、眼睛一闭,就又回来了……那感觉就像是我一直在这间盥洗室,只是做了个梦,但我确实是去了达灵顿的,后来胖修士——他是那次歌咏比赛评委之一——还问我是否去尝试第二次。”
“这样啊……”李暮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