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绥蹲守了半月有余,终于在一个漫天大雪的午后见到了楚氏之后。
只见两个相貌阴柔、一身锦衣的男子,赶着与他们的装束十分不搭调的破车,匆匆进了那座并不起眼的小院子,神色紧张、如临大敌。韩绥悄悄跟在车后,待大门关好、车子停稳,韩绥摸到门前,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向内窥去。只见那特务内监从车上的大木箱子里拖出两名女子,年长的四十岁上下,脸上虽然布满了沧桑,但却仍然透出一股英气,年少的十三四岁模样,看起来有些许羸弱,想必是常年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所致,那少女虽然满脸疲惫、一身污泥,但却掩盖不了那一抹天生丽质,真可谓: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韩绥断定这两名女子定是楚氏族人,便悄悄拔出刀来摆好架势,蓄力一冲破门而入。进入院中之后,韩绥也不多话,见人就杀,举刀便砍,乌铁直刀在韩绥手中劈、扫、突、斩,片刻之间,院里就已经七横八落,躺满了尸体,那一刹那,韩绥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食血夜叉。怎奈那阉人太多,韩绥毕竟寡不敌众,一着不慎竟也被怒击射中,情急之下只得使出浑身内力横扫一刀,以刀锋带动真气击退一众内监,同时后撤一步挑断绑在二人身上的绳索,左手将二人护在身后,右手持刀与一众内监对峙。
那领头的内监看出韩绥武力不弱,更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因此也不招呼手下人蜂拥而上,而是上前半步站定,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劫持贾相亲命缉拿之犯?今日本官见你身受重伤,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留下那两名犯女,我便饶你逃命去,如何?”
“二位莫慌,我乃楚相部将,是奉楚相之命来救你们的,”韩绥侧过头对身后二人说道,随即又转头看着那领头内监冷哼一声道:“一介阉人,也敢自居为相。”
那内监自知受辱,便再不多言,只一挥手,一众阉人又一齐攻向韩绥三人。韩绥正要举刀迎敌,但见那名年长女子竟然先一步摆好架势,韩绥心中又惊又喜,暗暗赞叹:“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功,如此一来,今日定能逃出生天。”只见那女子步法灵活、招式多变,左掌右拳,应对从容,这几路招式又是让韩绥心中一惊,大为佩服,一时竟然愣在原地,忘了出手。那女子一边打一边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韩绥这才回过神来,举刀杀入阵中,一阵打斗之后,内监一伙稍落下风,趁着这个空档,韩绥三人奋力突出重围,借着风雪一路向北,消失在了一片茫茫之中。
北行数十里后,身后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此时三人才敢停下脚步稍事休息。他们来到一间废弃的草棚下,生起火堆,两名女子在火堆旁坐下,韩绥单膝跪倒在她们二人面前拜道:“小人韩绥,乃楚相部将,不知二位是楚相的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楚氏族人?”年长女子警惕地看着韩绥问道。
“楚相料定天子年幼,那阉人贾玄定会进谗言,劝天子派人北上捉拿楚氏族人用以挟制楚相,因此派小人北上寻找楚氏之后,并加以保护。”
“一派胡言,天下谁人不知,楚相已被关押十年有余,怎么会需要以族人挟制,又如何与你通信?”那年长女子依旧警惕。
韩绥闻言说道:“您有所不知,自三年前长安城中传出瘟疫,现已致使天下大乱,叛军四起,天子有心平乱,却无能臣可用,无奈之下才将楚相请了出来,任天下兵马大都督,一体节制天下兵马,带兵讨贼。”
“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那女子又道。
“我看您武力不低,也像江湖中人,您可听说过食血夜叉?”韩绥咬了咬牙问道。
“二十年前号称第一杀手。”那女子道。
“那您可知道食血夜叉并没有死,而是被时任刑部尚书的楚相所救,收归麾下,改名韩绥,也就是小人。”韩绥无奈之下只得说出自己的往事。说着缓缓褪下上衣,露出后背,后背上果然有烙印上去的“食血夜叉”四字,那正是刑部为将死囚验明正身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