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滴答滴答打在漆黑的伞面上,在黑伞隔离出来的这片空间里,很安静。
季星摇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很帅,帅得离谱,是那种如果这是我男朋友我做梦都会笑醒的那种帅。
他看上去很眼熟,可季星摇对他全无记忆。
但让季星摇纳罕的一点,哪怕男人的长相气质都是极具攻击性的那种,可季星摇见到他的第一面,竟并未升起警惕和不安的情绪。
季星摇带着好奇的,探究的,和不太好意思的目光探入男人深邃的双眼中,这个男人的眸子像一片深海,海底翻涌着的情绪浓烈、复杂,可季星辰能够看到的,只是海面上的一点浪涛,季星摇没有办法全部读懂,但是她读出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关心并非浮于眼底的虚情假意。
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很熟悉的人,季星摇想。
季星摇眼神暗淡下来,在她走投无路之际,为她遮风挡雨,将她带回家的,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可是太抱歉了,她却把他全部忘记了。
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眼下这话有些伤感情,可是季星摇还是没法不去问,她声音小小的,有些心虚的,“不好意思,你是?”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季星摇就后悔了,被她忘记对男人来说似乎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在她话出口的那瞬间,他周身低沉的气压变得更为滞涩低沉,他更为苍白的脸色,下垂的嘴角和眼中的失望难过,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季星摇的良心上戳了又戳。
‘我怎么能忘记他呢’,季星摇脑海里莫名地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季星摇心里不是滋味,难过愧疚催着她,她急于做出辩解,来挽回上句话所带来的的伤害。
季星摇想挽回伤害的心是如此迫切,以至于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抓出他的手背,那是诚恳无保留的亲近之态,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姿态有些亲近了,只想把心底的想法告诉他,“我刚出了车祸,医生说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忘记了很多事情我不是有意忘记你的。”
男人闻言,表情微怔,不过刹那,他眸子里的失落与伤心就像是落入暖春的坚冰,就此融化了,他眸光微动,嘴角也开始上扬,带出一抹清浅的笑。
原来他笑起来是如此的英俊,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但她能从此刻他眉梢眼角泄露的气质窥见,他一定是一个肆意又张扬的人,像辽阔草原上,慵懒又桀骜的猎豹。
季星摇被这笑蛊惑,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持续地凝望着,这一刻,季星摇脑海里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醒来一个月后,所遭遇的周遭的零碎的信息浮现。
【妈,是对面那个女的?她为什么租了房子不住?】
【我上次见她男朋友来送她,长得特帅。】
【摇摇,和男朋友和好了没有?】
这些琐碎的信息被一个关键词‘男朋友’串联在一起,季星摇恍惚间才真切的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她应该是有男朋友的。
可他是谁,为什么还不出现?
或者他已经出现季星摇无意识地把视线又聚会男人身上,魔怔了一样想道:这个突然出现,亲昵地叫她摇摇,要带她回家,让她觉得熟悉的他会是自己的男朋友吗?
季星摇回神,脸倏然爆红,不只是因为刚才的念头,更是因为她没留神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空气里沉默得让季星摇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是没有一丝勇气抬头去看男人的反应。她心里懊悔又不安,万一不是呢?
不肯定不会是
季星摇沮丧地想,以她的本事和运气,哪里找得到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呢?
她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怎么会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冒失,太失礼,他会不会觉得为难尴尬?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表白可是她此刻的模样绝不会比一只流浪狗更体面
季星摇懊恼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真是糟糕透顶。
“不然呢,”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在季星摇头上响起。
季星摇懊恼得太专注,以至完全忘了另一位当事人的反应,半晌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他刚说什么?
他说‘不然呢?’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
男人低头看着他,半晌笑了下,眼神有一点难过,“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这个男朋友忘了。”
轰隆隆!
空中雷声滚滚不及季星摇脑海中的雷声大,季星摇被震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是一眨不眨。
男人以为她被雷声吓坏了,单手持伞,脱下风衣。
那风衣还带着男人身上烫人的体温,一同严实地披在了她湿透了的身上,寒风凛冽,也再没能穿透这风衣,刮伤她。
耳边响起他低声的安慰,“不怕。”